光明神戒 第37章 父亲的妥协

赐婚的风波随着宴会的结束暂时平息，但其引发的震荡，注定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拉海顿所有阶层茶余饭后最炙手可热的谈资。

然而，处于舆论漩涡中心的哈涅尔，此刻却无法轻松，他正身处拉海顿领主府那间象征着权力核心的书房，迎接他名义上未来岳父的审视。

书房门刚刚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阿德拉希尔脸上那副在公众面前维持的平静面具瞬间碎裂。

他猛地转身，那双锐利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死死盯住哈涅尔，从牙缝里挤出低吼：

“混小子！你是故意的！”

强大的领主威压扑面而来，哈涅尔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脸上堆起讪笑，底气不足地辩解：“我的大人，您这可真是冤枉我了……这件事，真和我没直接关系啊……”

“和你没关系？！” 阿德拉希尔气得差点跳起来，几步逼近，手指几乎要戳到哈涅尔的鼻子上，“和你没关系，王子和宰相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到我这拉海顿来？！和你没关系，他们会突然搞出这么一出赐婚的戏码？！哈涅尔，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积压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

精心维持的局面被彻底打乱，女儿的未来被强行绑定，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他怎能不怒？

哈涅尔被他吼得耳膜发疼，心里也是叫苦不迭。

佩兰都尔这老狐狸，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太简单粗暴了！

他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解释：“大人，王子与宰相南巡，或许是早有规划。至于赐婚……这……这我承认，我确实写信给佩兰都尔宰相，提及了印拉希尔联姻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希望他能制止……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提任何关于我和莉安娅小姐的事情！我也没想到……陛下和宰相会用这种方式来解决啊！”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将自己摘出去一部分，但也承认了自己是引子。

阿德拉希尔看着他一脸“真诚”的委屈，怒火稍缓，但眼神依旧冰冷。

他刚想继续逼问，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父亲？” 门外传来莉安娅轻柔又带着一丝怯怯的声音。

阿德拉希尔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整理了一下表情，沉声道：“进来。”

书房门被推开，莉安娅端着一盘精心切好的水果，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她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眼神羞涩地快速瞟了哈涅尔一眼，然后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父亲……哈……哈涅尔……我……我给你们送点水果……”

她这副全然陷落、心思几乎写在脸上的模样，让阿德拉希尔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他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好了，莉安娅，东西放下，你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放心，”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瞪了哈涅尔一眼，“我不会把这混小子怎么样的。我和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莉安娅被父亲点破心思，脸颊更是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她轻轻“嗯”了一声，将水果盘放在书桌上，又飞快地看了哈涅尔一眼，这才像只受惊的小鹿般，提着裙摆娇羞地跑了出去，还细心地带上了房门。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两人。

阿德拉希尔看着女儿离去的方向，沉默了半晌，然后猛地转回头，目光如同最寒冷的冰锥，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死死锁定哈涅尔：

“哈涅尔，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这件事背后有多少弯弯绕绕，也不管你究竟有多少算计！莉安娅是我的独女，是我的心头肉！既然现在王命已下，木已成舟，我认了！但是——”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里捞出来的，“如果你将来敢辜负她，敢让她受半点委屈，我阿德拉希尔，赌上我拉海顿领主的一切，赌上我家族数百年的名誉，也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番话充满了身为父亲的决绝与力量，绝非虚言恫吓。

哈涅尔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震慑，连忙收起讪笑，换上再正经不过的表情，举手做发誓状：“大人！岳父大人！您放心！我哈涅尔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不是背信弃义、欺凌弱小之徒！莉安娅小姐……我定会善待她！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他心里补充道，至少在我有能力且她愿意的情况下。

跟一个处于护女心切状态下的父亲争论或讲条件，是世界上最不明智的行为之一，先答应下来总是没错的。

看着哈涅尔信誓旦旦的模样（虽然不知道有几分真心），阿德拉希尔胸中的怒气总算消散了一些。

他重重地坐回自己的高背椅，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分。

沉默了良久，他才重新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了属于拉海顿领主的冷静与锐利，只是其中多了几分不得不合作的无奈。他不再纠缠于婚约本身，而是将话题引向了更现实、也更危险的层面：

“好了，私事暂且放到一边。”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现在，告诉我你的打算。索罗斯家族，还有他们背后的印拉希尔……你搅乱了他们的计划，打了他们的脸，还间接导致了王室对他们的打压。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你打算怎么应对？别告诉我你没想过！”

这才是真正关乎生存的问题。

王室赐婚看似是一道护身符，但也将他和他未来的岳父彻底推到了印拉希尔派系的对立面。

如果不能妥善解决这个威胁，别说一年后迎娶莉安娅，恐怕卡伦贝尔和拉海顿都将永无宁日。

哈涅尔也收敛了所有情绪，目光变得深沉而冷静。

他知道，真正的谈判和合作，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走到书桌前，与阿德拉希尔隔桌相望，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决断：

“岳父大人问得好。被动挨打，从来不是我的风格。既然他们已经亮出了獠牙，我们自然要……拔掉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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