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区的景象如同被强酸腐蚀的胶片,色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褪色,原本柔和的白光扭曲成破碎的光屑,耳边的宁静被尖锐的空间撕裂声取代——那是一种混杂着布料撕裂、金属断裂与空气悲鸣的刺耳声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被强行拆解。失重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攫住四人,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翻转,紧接着便是沉重而狼狈的摔落,骨骼与地面碰撞的闷响在空旷的过渡空间中回荡。
“砰!”
四人几乎同时砸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刺骨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物钻透肌肤,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更令人不适的是地面的触感——并非坚实的水泥,而是覆盖着一层半凝固的粘稠粘液,沾在掌心、膝盖上,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滑腻感,仿佛是无数腐烂有机物混合而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层次分明的恶臭:最表层是劣质消毒水的刺鼻化学味,如同廉价医院里永不更换的消毒液,试图掩盖下方更深沉、更甜腻的腐臭——那是血肉**后产生的气息,混合着霉变的霉味与某种未知分泌物的腥气,三种味道交织缠绕,形成一种粘稠的、能附着在鼻腔黏膜上的污浊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腐烂的棉絮,直冲大脑,让人忍不住阵阵反胃。
虞千秋是第一个起身的。她的动作流畅得仿佛未曾经历过摔落,裙摆拂过地面时带起一缕细微的粘液丝,身姿挺拔如松。那双深邃的凤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银芒,识海中,得自系统奖励的【心灵壁垒】称号正散发着温润而坚定的光晕,如同一块通透的暖玉,将那些试图钻入脑海的混乱低语隔绝在外——那低语细碎而密集,是无数重叠的哀嚎、绝望的呓语,还有孩童模糊的啼哭,仿佛是这片土地沉淀了百年的痛苦在低声诉说。
她的指尖,一丝微不可查的暗红色能量如游丝般萦绕、流转,那是她在上一个古堡副本中摄取的一缕【纯净血族本源】。这缕能量蕴含着精纯的黑暗生命力,在此地弥漫的腐朽与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火星,既被周围的怨念隐隐排斥,又像是被某种更深层的力量吸引,微微震颤。虞千秋微微蹙眉,指尖轻捻,感受着空气中几乎凝成实质的怨念与绝望,冷然开口,声音清越如冰玉相击,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此地……怨念与绝望已成实质。非仅幻象,乃可蚀骨侵魂之物,呼吸、触碰,皆可能被其侵蚀。”
几乎在虞千秋话音落下的同时,谢临川已经行动起来。他半跪在地,动作迅捷而有序,手腕上那只看似普通的战术手表微微亮起一道淡蓝色的光,几件造型奇特、带着明显改装痕迹的装备便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材质是哑光黑的特种合金,边缘刻着细密的防滑纹路,还附着着淡淡的机油味。他将其中两套递给刚刚挣扎着爬起来的小林和小美,最后一套熟练地套在自己头上,动作干脆利落。
“戴上。”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带着一种历经生死沉淀的可靠感,“这是环境防护面罩,我加装了三层活性炭过滤芯和精神屏障模块,能一定程度上过滤空气中的‘绝望孢子’——我的环境扫描仪显示,这空气里漂浮着直径不足微米的黑色微粒,能穿透呼吸道,直接影响大脑杏仁核,放大恐惧情绪。”
小林,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还有些学生气的年轻人,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微微颤抖,双手控制不住地发抖,接过面罩时差点失手掉落。他笨拙地往头上套,手指僵硬地扣着卡扣,面罩边缘蹭到脸上的冷汗,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小美,那个在孤儿院副本中表现出惊人韧性的女孩,虽然同样脸色泛白,眼底却透着异常的坚定。她紧紧握着胸前那枚在孤儿院获得的【净化结晶】,晶体在此地灰暗的光线下,正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乳白色光芒,如同无边黑暗中的唯一灯塔,不仅驱散着周遭无形的阴冷,还顺着她的指尖传递出一丝温润的暖意,稍稍平复了她急促的呼吸。
谢临川最后看向虞千秋,见她只是用目光扫了一眼他递过来的面罩,眸中没有丝毫波动,便了然地点点头,将面罩收回战术腰袋。他知道,以虞千秋的修为和那神秘的【心灵壁垒】,这种程度的环境侵蚀暂时还无法对她构成威胁。他转而再次叮嘱小林和小美,目光锐利如鹰,语气凝重:“记住,在这里,恐惧本身比任何看得见的怪物都更致命。你们看到的可能是扭曲的幻象,听到的可能是怨念的低语,甚至闻到的都可能是勾起你内心阴影的诱饵。保持理智,控制情绪,信任彼此——这是我们活下去的唯一关键。”
就在这时,那仿佛永恒背景音般的、低沉而压抑的防空警报声,似乎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如同某种沉睡巨兽从浅眠中翻身,鼾声变得更加沉重,搅得人心神不宁,太阳穴突突直跳。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夹杂着刺耳的电流杂音,仿佛信号极差的老旧收音机,每一个字都带着失真的滞涩感:【欢迎来到……布鲁克海文……区域……生存……或找到……“院长”……真相……在……你……心中……滋滋……干扰……无法……加载……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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