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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发烫。
那不是火焰的热，是魂火在烧。我按在南宫寒残魂额头的手猛地一颤，一股刺骨的痛从心口炸开，像是有人拿刀在剜我的骨头。我没有动，但眼睛已经闭上了。
绾绾的命格在崩。
她的名字在我脑子里跳了一下，紧接着就是一阵闷响，像鼓槌砸进泥里。我睁开眼，不再看眼前那团扭曲的影子，而是转头望向西侧岩壁。隔着层层石块，我能“听”到她的心跳——微弱、断续，每一次搏动都带着血沫翻涌的声音。
她快不行了。
我松开了手。南宫寒的残影立刻往后缩，钻进了阵法裂缝，消失不见。我没追。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封印他，是赶到她身边。
脚下一沉，我踩进了地脉节点。龙气顺着鞋底冲上来，裹住全身。下一瞬，我已经穿过了三道石门，落在一间密室门口。
门没关严，有红光从缝里漏出来。那是蛊火的颜色。
我一脚踹开门。
叶绾绾跪在地上，背对着我，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她的红衣已经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肩胛骨随着呼吸剧烈起伏。腰间的蛊盅裂了，黑色的液体正顺着裂缝往下滴，碰到地面时发出“嗤”的一声，冒出白烟。
她听见动静，想回头，脖子刚动了一下就僵住了。一口黑血从嘴里涌出，洒在面前的符纸上，把上面画的阵纹全染成了暗褐色。
“绾绾！”我冲过去，一把将她扶住。
她靠在我怀里，身体烫得吓人。我伸手探她额头，指尖刚碰上皮肤就被灼了一下。这不是普通的发烧，是蛊毒在烧她的血。
“你干什么？”我声音压得很低，“谁让你炼真心蛊的？我不是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准碰它？”
她嘴角抽了抽，像是想笑。“祁煜……我……看见了……”
“别说话。”我把她放平，让她躺下。她挣扎了一下，但我按住了她肩膀。
我咬破手指，在她眉心画了一道符。血刚落下去，那道符就变成了暗红色，然后迅速干裂，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不好。
镇蛊符失效了。这说明她体内的蛊虫已经失控，正在逆游心脉。
我掀开她衣服的领口，看到她胸口有一圈赤色纹路，像蛛网一样往心脏蔓延。最中心的位置，那个金蝎纹正在变黑，边缘开始脱落。
这是反噬的征兆。炼蛊的人动了真情，可目标没有回应，或者心存杀意，蛊就会回头噬主。
她是为了查南宫寒。
我明白了。她是想用真心蛊去试探南宫寒是不是真的想杀我。但她忘了，这蛊认的是施术者的心。她越在意我，反噬就越重。
“撑住。”我说，“我不会让你死。”
我把手放在她心口，开始往她体内渡魂火。我的残魂能短暂离体，也能借龙气重生一瞬，这点本事现在只能用来救她。
魂火一进入她经脉，立刻遭到蛊毒冲击。那些毒像是活的一样，缠上来就想吞噬我的气息。我强行稳住，一点点把火推进她心脏周围，形成一道屏障，阻止蛊虫继续入侵。
她的呼吸慢慢稳了一些。
睫毛抖了两下，她睁开了眼。
视线模糊，但她还是看清了我。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他对你……有没有真心……哪怕一丝……”
我喉咙一紧。
她说完了，头一偏，昏了过去。
我坐在地上，把她抱起来，靠在墙边。她的头搁在我肩膀上，脸贴着我脖子，滚烫的呼吸一阵阵打在我皮肤上。
我摸了摸她眉心的金蝎纹。原本锋利的线条现在软了，颜色也褪了不少。这个纹身是她从小刻下的，代表圣女身份，也是控制蛊虫的钥匙。现在它在退化，说明她的生命力正在流失。
我从怀里取出玉佩碎片，那是之前嵌进我胸口的那块。现在它还带着我的血温。我把它贴在她心口，用力按下去。
一丝龙髓之气渗入她体内。这是师父当年给我洗骨用的东西，纯度极高，能压制一切邪毒。虽然只剩一点残息，但也够她撑一阵。
她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
我松了口气，但没敢放松。
外面的地穴还在震动。南宫寒逃了，但他不会走远。他知道这里出了事，一定会回来找机会。清月她们也都还在阵中，没人知道下一波攻击什么时候来。
可我现在不能走。
绾绾的命是我用魂印连着的。如果她死了，那一道烙印会直接撕裂我的命格。我不怕死，但我不能在这种时候倒下。
我把她轻轻放平，让她躺在石台上。她的手垂在边上，指尖微微蜷着。我抓住那只手，握紧了。
“你说你要活着。”我对她说，也对自己说，“你不准死。你的仇还没报，我的账也没算完。我们说好了要一起走到最后。”
她没反应。
我低头看她苍白的脸。红衣沾了血，头发散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小了一圈。以前她总是笑着说话，眼神里藏着刀。现在她安静得不像她自己。
我用袖子擦掉她嘴角的血迹。
就在这时，她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我以为她醒了，抬头看她。但她眼睛还是闭着的。
只是那只手，慢慢回握住了我的。
力道很轻，像是怕弄疼我。
我怔了一下，没动。
几秒后，她嘴唇又动了。声音极轻，断断续续：“为复仇……我愿意冒任何险……可如果……能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靠近你……”
话没说完，手又松了。
我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
外面的地气还在流动，远处传来轻微的震荡声。我知道清月那边可能已经交手了，但我没动。
我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然后盘腿坐下，闭上眼，开始调息。
魂火还在烧，玉佩碎片贴着她心口，微微发亮。只要这光不灭，她就不会死。
我守在这里。
等她醒来。
等下一个敌人出现。
我的手一直抓着她的手腕，能感觉到脉搏一下一下跳着。很弱，但还在。
门外的光影晃了一下。
风从通道口吹进来，带起一缕红纱，轻轻扫过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