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的星辰民间小故事 第343章 会说谎的地毯

巴士拉城里有个织匠，名叫穆萨，手指比蝴蝶还巧，织出的地毯能映出月亮的影子。可他性子憨，总被商人欺负，一块能换十匹绸缎的地毯，三匹布就被哄走了。

这天他去沙漠采骆驼毛，捡到块破地毯，羊毛打着卷，边角还缺了块，上面绣的骆驼歪歪扭扭，像是喝醉了酒。穆萨觉得可怜，揣在怀里带回了家，铺在自家土炕上。

夜里他刚睡着，就听见有人叹气，睁眼一看，地毯上的歪骆驼竟活了，正用蹄子挠地毯边：“憋死我了！”穆萨吓得差点滚下床，骆驼白了他一眼：“瞅啥？我是这地毯的魂儿，叫阿吉。”

“你……你会说话？”穆萨结结巴巴。阿吉打了个响鼻：“不光会说，还会编瞎话，保管天衣无缝。”

第二天，商人阿里又来压价，指着穆萨新织的地毯说：“这花纹歪了，顶多值一匹布。”穆萨刚要辩解，身下的破地毯突然“噗”地鼓起个包，阿吉的声音从里面钻出来：“阿里老爷，您家仓库漏雨，三匹绸缎都发霉了，还有心思挑别人的错？”

阿里脸一僵，他昨晚才发现仓库漏雨，这事除了老婆没第二人知道。“你……你咋晓得？”阿吉哼了声：“我这地毯能通神灵，撒谎的人在上面站不稳。”阿里赶紧掏出三匹布，抱着地毯溜了，生怕被戳穿更多糗事。

穆萨摸着破地毯笑：“你可真行。”阿吉在地毯里翻了个身：“小意思，当年我骗过长鼻子国王的宝石呢。”

打这起，破地毯成了穆萨的“护身符”。

有回国王的侍卫来抢地毯，说要献给王后。穆萨急得直转圈，阿吉突然喊：“这地毯沾了瘟疫，谁碰谁倒霉！”侍卫们吓得缩回手，阿吉又补充：“昨儿个有只病老鼠在上面打了个滚，毛里全是病菌。”侍卫们屁滚尿流地跑了，连剑鞘掉了都没捡。

穆萨刚松口气，阿吉就笑：“逗他们玩呢，我身上干净得很。”穆萨却皱起眉：“撒谎不好吧？”阿吉叹口气：“对付坏人，就得用他们听得懂的话。”

城里有个孤女叫法蒂玛，被地主逼债，要拿她去抵债。穆萨抱着破地毯去求情，地主斜着眼：“她爹欠我五十个金币，拿不出来就别想走。”阿吉突然开口：“您地窖里的金币生了虫子，再不放出来晒晒，全得变成粉末。”

地主一愣，他的金币确实藏在地窖，最近总闻到怪味。阿吉又说：“我这地毯能驱虫，铺在地窖里，虫子闻着就跑。”地主眼珠一转：“用你这破地毯抵账，再让穆萨给我织块新的，这事就了了。”

穆萨刚要答应，阿吉突然鼓起包：“他昨儿个偷了清真寺的油灯，藏在床底下呢。”地主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摆手：“债免了！免了！”

法蒂玛红着眼道谢，穆萨才发现她的睫毛比地毯上的绒毛还软。阿吉在地毯里嘟囔：“这姑娘不错，比你会算账。”穆萨的脸比夕阳还红。

后来国王要选宫廷织匠，阿里商人嫉妒穆萨，在国王面前说他的坏话，说他的地毯是用魔鬼的毛织的。国王大怒，把穆萨抓进王宫，要烧了他的地毯。

火盆都准备好了，阿吉突然在地毯上滚出个圈，圈里浮现出阿里偷换国库布料的画面，连他把蓝布染成紫布的法子都看得一清二楚。国王气得拍桌子，把阿里扔进了大牢。

“这地毯真神了！”国王要重金买下，穆萨却摇头：“它认主，换了人就成普通地毯了。”阿吉接话：“我跟他还有账没算呢，他欠我三顿骆驼奶，还没给。”

国王被逗笑了，让穆萨当了宫廷织匠，却不用他天天进宫，只让他有空来讲讲地毯的故事。穆萨把法蒂玛接来，俩人一起织地毯，阿吉就在旁边编故事，有时说沙漠里的蛇会跳舞，有时说月亮上的人爱吃无花果，听得小皇子天天缠着要来看。

有天穆萨问阿吉：“你当初为啥要骗长鼻子国王的宝石？”阿吉沉默了会儿，地毯上浮现出个画面：一群孩子围着个破帐篷，阿吉（那时还是真骆驼）驮着宝石，把它换成了粮食。“那国王的宝石是抢来的，我不过是物归原主。”

穆萨摸着地毯上的骆驼花纹，突然明白，有些谎言，比真话还实在。

后来穆萨成了全城最有名的织匠，他织的地毯上总绣着匹歪骆驼，买的人都说，这骆驼看着傻，却让人心里踏实。阿吉还是老样子，遇到好人就说笑话，遇到坏人就编瞎话，只是再也没提过要离开。

有回法蒂玛的小女儿趴在地毯上，听见骆驼打喷嚏：“你爹织地毯时总偷喝我的骆驼奶，记着让他还啊。”小姑娘咯咯笑，穆萨在旁边挠头，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毯上，歪骆驼的影子晃啊晃，像是在跳一支只有自己懂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