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灵魂列车 第306章 画龙点睛（三）

这怎么可能？！李白明明…明明已被流沙吞噬，尸骨无存！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玄宗脑中炸响，瞬间盖过了金龙的震撼。返老还童？长生不死？那玉璧…难道真藏着如此惊天的秘密？！他攥着玉佩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白，玉佩内的血线仿佛感应到他剧烈的心绪波动，疯狂地扭动起来！

“你…”玄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在酒鬼李白脸上，瞬间将地上的祥瑞金光抛诸脑后，“抬起头来！”

酒鬼李白身体微微一僵，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宿醉未醒的茫然和面对天威的敬畏。殿内昏黄的灯光落在他年轻而带着风霜痕迹的脸上，那份神似让玄宗的心跳再次漏了一拍。杨国忠、崔光远等人也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脸上先是疑惑，随即也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们也认出了那份酷似！

“你是何人？籍贯何处？年岁几何？可有婚配？”玄宗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仪，但其中的探究和急切却难以掩饰。

酒鬼李白似乎被皇帝的威势所慑，下意识地抱紧了酒葫芦，声音有些发紧：“回…回禀陛下，草民李十二，祖籍…碎叶城，自幼流落益州…今年二十有六，尚未婚配。”

“二十六…碎叶城…益州…”玄宗低声重复，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眼前青年的皮囊，看清里面的灵魂。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换了一种方式试探：“李十二？朕观你气质不俗，方才江宅提及，那画中龙魂乃‘青莲居士以诗词形成的龙魂’，这‘青莲居士’…是何方高人？你可知晓？”他故意将“青莲居士”四字咬得极重，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酒鬼李白眼中适时地闪过一丝迷惑，随即恍然，带着几分谦卑道：“陛下明鉴，‘青莲居士’…是草民幼时偶得一位云游道长所赐的道号。那位道长言草民身具仙缘，当潜心向道…草民愚钝，虽一心慕道，却始终未能窥得门径，至今仍在红尘俗世中浮沉。”

“哦？仙缘？”玄宗眼中精光更盛，“既是道门中人，为何又随裴将军等人来此长安？”

“这…”酒鬼李白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窘迫，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江宅，“是…是江兄力邀。他说长安乃天下气运汇聚之地，红尘炼心亦是修行一途，比之深山枯坐更能磨砺道心…草民…草民拗不过他，这才…这才跟着来了。”他声音越说越低，仿佛为自己的“道心不坚”而羞愧。

玄宗的目光在江宅和李白之间逡巡。江宅垂手侍立，神色平静无波。玄宗沉吟片刻，忽然道：“你既号‘青莲居士’，又言有仙缘，想必才情不俗。值此祥瑞显现之时，朕心甚悦。你且即兴赋诗一首，不拘题材，让朕与诸卿品鉴一番，看看你这‘仙缘’才子，可有几分当年‘谪仙人’的遗风？”

这考验来得突然且刁钻！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酒鬼李白身上。

酒鬼李白深吸一口气，似在强压紧张。他闭目片刻，再睁开时，眼中少了几分醉意和惶恐，多了几分澄澈空灵。他望向殿顶隐约可见的星图，又看了看地上尚未散尽的金光余韵，朗声吟道：

“星宿垂光引玉绳， 画中龙魄破玄冰。 金鳞耀日腾紫气， 一点灵犀叩帝扃。 非是凡尘争宠客， 只缘大道隐云庭。 何当借得钧天力， 遍洒清辉洗世腥。”

诗句清奇空灵，意象脱俗，以星宿引龙、金鳞腾空起兴，落脚于叩问帝门只为“大道”，欲借天力洗涤尘世。辞藻瑰丽，气韵贯通，确非凡品。然而，诗中少了李白那种“仰天大笑出门去”的狂傲不羁和“天子呼来不上船”的疏狂，更多的是修道者的超然物外与济世情怀，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殿内一片寂静。杨国忠等人虽不通诗道，也觉此诗意境高远，非俗手可及，但总觉得…缺了点“李太白”的味道。

玄宗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玉佩。诗才，是顶尖的，甚至不输于年轻时的李白。但这份气质，这份诗风…太“仙”了，太“出世”了，与那个“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永远带着人间烟火气、酒气和傲气的李白，迥然不同。返老还童？似乎…不太像。莫非真是巧合？一个同样惊才绝艳、同样来自西域、同样带着道缘的年轻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疑窦虽未全消，但那份“李白复生”的惊骇已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的兴趣：一个如此年轻、如此才华横溢、又似乎身负“仙缘”的才子，其价值…未必就比探寻那虚无缥缈的返老还童之术要低！若能将其收为己用，甚至…招为驸马？

“好！好！好一条护国祥瑞！好一个万寿无疆！”玄宗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充满了志得意满。他目光扫过阶下众人，尤其在酒鬼李白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沉的考量。“裴云！杰克！江宅！还有这位…李十二居士！尔等献此祥瑞，功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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