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城,这座屹立于北疆蛮族腹地、由赤日遗民坚守了数十年的孤城,此刻被一种沉重而悲怆的气氛所笼罩。城中最中心处,那座相对最为干净整洁的石砌房舍内,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床上,燕州城的守护神、精神领袖张霍潮,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原本矍铄的身躯此刻显得干瘪而脆弱,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灰败色泽,仿佛生命力正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迅速抽离。
床边,围拢着数名燕州城中修为最为深厚、精通疗伤之法的将领和修士。他们面色凝重,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正轮流将精纯的真气渡入张霍潮体内,试图护住他心脉,驱散那盘踞不去的诡异伤势。真气如同温暖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注入,却仿佛泥牛入海,只能勉强维系着老人那一线生机,无法从根本上扭转颓势。
张霍潮年事已高,此次伤势又极其沉重古怪。更令人心悸的是,那造成他重伤的力量异常诡异,并非单纯的真气冲击或物理创伤。一股阴冷、腐蚀性极强的异种能量,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在他奇经八脉中疯狂流窜、冲撞,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损耗着他的本源。寻常的疗伤真气与之接触,竟如同冰雪遇上沸油,不仅难以驱散,反而隐隐有被其同化、吞噬的迹象。若无灵丹妙药或是更高层次的力量介入,恐怕……回天乏术。
“好了……停下吧……”一声极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意味的声音,从张霍潮干裂的嘴唇中溢出。他不知何时已然转醒,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缓缓睁开,扫过周围一张张写满焦虑和疲惫的脸。
他看到杨震山正欲上前,替换下一位已经脸色苍白、几乎力竭的同伴,准备继续为他输送真气。张霍潮艰难却坚定地摆了摆手,打断了杨震山的动作。
“不用……再为了我这把老骨头,浪费……宝贵的精力了。”他的声音沙哑,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但眼神却异常清明,“我这次……冒险潜入蛮族之地查探,行踪暴露,那些人……很有可能……会趁机对燕州下手。震山,你……你必须保持最佳状态,随时……应对可能到来的敌人。”
“城主!”杨震山虎目含泪,还想再劝,“您的伤……”
“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张霍潮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平静,“这次……怕是挺不过去了。时间紧迫,你们……听我说。”
他强提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自己此行的发现,每一个字都显得无比珍贵:
“蛮族各部……近来异常安静,这……很不对劲。我潜入之后发现,他们……正在大规模整兵,囤积粮草军械,动作……很大。”他喘息了几下,继续道,“看那阵仗……绝非仅仅为了对付我们燕州这弹丸之地。我推测……他们很可能……是要对苍穹国……有所动作了。”
这个判断让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凛。蛮族若大举南下,首当其冲的便是苍穹国北疆,但燕州身处敌后,届时处境将更加艰难。
“但是……”张霍潮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浮现出深深的困惑与不安,“此时节……并非用兵之时。北疆苦寒,秋冬之交,对他们……同样不利。这点……很是古怪。”
正是出于这份强烈的疑虑,张霍潮决定冒险深入,探查蛮族反常举动背后的真相。
“后来……我遇到了一群人……一群……怪人。”说到此处,张霍潮的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忌惮与一丝未散的惊悸,“他们……实力极强,配合默契。更关键的是……他们施展的力量……并非真气,也……迥异于蛮族的巫术萨满之力。”
他回忆起那惊险的一幕,语速不由得加快了些许,仿佛仍能感受到当时的危急:“我拼死反抗,掌风……侥幸掀起了其中一人……兜帽的一角。虽然很快……只看到一瞬间,但我……看到了……金黄色的发梢,还有……惨白得……不似活人的肤色!”
这个描述让房间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金发?白肤?这绝非北疆蛮族或苍穹国人的特征!
“我能肯定……这些人,绝对不是蛮族人,更不是……苍穹国人!”张霍潮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深深的不安,“他们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是那种……阴冷、残暴、仿佛……来自深渊的……邪恶气息。”
他感受着体内那依旧在肆虐的诡异力量,脸上肌肉因痛苦而微微抽搐:“而我此刻……伤势所带来的感觉,更让我……万分不安。这股力量……在我体内乱窜,我却……根本无法理解,更别提……驱除。说是受伤……我感觉……更像是中了某种……无法理解的‘毒’。但我……基本又能确定,这……并非寻常意义上的毒……”
自己所不了解的,并且是如此强大、如此诡异的力量体系,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恐怖来源。未知,往往比已知的强大敌人更令人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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