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逍宇此刻的心情,可谓是被一连串的意外塞得满满当当。
柳梦嫣此次的“进化”闭关,耗费的时间远超预期。这一个月来,杨逍宇自己忙得脚不沾地,既要抓“平民军”的思想建设和军事训练,又要指导工匠们攻克自行车、枪械以及那要命的米尼弹制造难关,几乎是住在了工坊和军营里。以至于他连柳梦嫣的面都没见上几次,仅能从负责照料的双儿口中,得知对方仍处于一种玄妙的“蜕变”状态,一切安好,但不容打扰。
而那位身份神秘、行踪更是飘忽不定的司明月仙子,则自那晚月下摊牌、听他吐露了穿越与系统的惊天秘密之后,便彻彻底底地消失了踪影,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杨逍宇根本无从得知她去了哪里,又在谋划些什么。
因此,此刻在这山寨之中,见到二女毫无征兆地同时现身,杨逍宇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心底确实涌起了难以抑制的欣喜与激动。尤其是看到柳梦嫣安然无恙,气色似乎更胜往昔,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但眼下,他更多的注意力,却如同被磁石牢牢吸住,完全聚焦在了自己的爷爷——杨业霆身上。
这不仅仅是因为爷爷那残废多年、被无数名医判了“死刑”的双腿,此刻竟奇迹般地痊愈,让他能如同正常人般稳稳站立。更让杨逍宇心神剧震的,是爷爷此刻展现出的……状态!
那个在他记忆里,永远平静沉稳,带着几分伤病带来的暮气,对他只有无尽包容与慈爱的和蔼老人,此刻却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
从半空中那如同陨星坠地、霸气侧漏的登场方式,到此刻指着莫盛启鼻子,唾沫横飞、气势汹汹的训斥,那种毫不掩饰的暴躁、粗犷乃至带着几分痞气的威严,都是杨逍宇十八年来从未见识过的“真面目”!
“你个废物东西!”杨业霆声若洪钟,震得人耳膜发麻,他指着脑袋都快埋进胸膛里的莫盛启,骂得毫不留情,“老子当年把你留在那狗屁朝堂和乌烟瘴气的军伍里,是指望磨磨你那茅坑石头一样的臭脾气,让你多少涨点人情世故的本事!结果呢?!你TM这狗脾气一点没改,怂蛋的气质倒是他娘的养出来了?!就因为输给老子的宝贝孙儿,就开始自我否定、一副死了爹娘的晦气样?!”
杨逍宇站在一旁,听得是心惊肉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虽然赢了比试,但在这位突然“变身”的爷爷面前,竟也生出了几分小时候做错事被严厉师长抓包的局促感。这暴躁版的爷爷,威慑力实在太强了!
“老子这宝贝孙儿那么优秀,天纵奇才!你输给他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吗?!你TM还真以为自己能赢?!”
杨业霆的咆哮如同连珠炮,砸得莫盛启体无完肤,也砸得杨逍宇头皮发麻。他偷偷咽了口唾沫,感觉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就在这时,管家杨根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杨逍宇身边,微微侧身,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轻语道:“少爷,您别感到意外。其实……其实二十年前,老爷没受伤的时候,在军中、在府里,训斥起我们来……就是这样的。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事由,才渐渐转了性子,收敛了脾气,变得……嗯,和蔼了许多……”
“啊?!哦……”杨逍宇恍然,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敢情自家爷爷原本就是这等“豪迈”的画风!怪不得他老人家能和赵继祖那种粗犷不羁的赤日遗民首领如此投脾气,相见恨晚。这样想来,那位憨厚中带着点愣头青劲儿的赵山河,估计也能和自己那素未谋面的老爹杨震山,找到不少共同语言吧……
不过,这念头一起,杨逍宇心中又不免涌起一阵复杂的感慨,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心疼。
二十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对杨家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儿子儿媳生死不明、下落成谜;唯一的孙儿重伤濒死,痴傻了十八年;自己这位顶梁柱,不仅身负重伤,更失去了双腿,成了一个需要轮椅代步的残废……而最令人心寒齿冷的是,事后追查发现,那场针对杨家的阴谋魅影中,不仅仅有魔门的死对头——自诩正义的正道宗门,竟然还有魔门内部的同门倾轧,甚至包括了他曾效忠、为之浴血奋战的朝廷势力!
是为了保护他这个当时已然“痴傻”、脆弱不堪的孙儿,不得不选择隐忍?还是因为这接踵而至的背叛与打击,让心灰意冷的老人将所有的意难平都深深埋藏,用一层“和蔼可亲”的邻家老爷爷外壳,包裹住了内心曾经的锋芒与暴烈?
无论是哪种,这背后所代表的,都是长达二十年的压抑、痛苦与无可奈何。这是何等的令人悲伤与愤懑!
想到这里,杨逍宇再看爷爷那须发戟张、中气十足训斥人的模样,心中那份惊讶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和酸楚所取代。或许,只有真正重新掌握了力量,恢复了健康,找回了那份支撑脊梁的自信,爷爷才敢、才能重新释放出这被压抑了二十年的“真面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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