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彻底沉默,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般失魂落魄的莫盛启及其麾下士兵,杨逍宇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反而充满了复杂的感慨。这场胜利,并非一时兴起,而是从他与莫盛启立下赌约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精心策划的结果。
一个月前,当他开始着手训练这群“平民军”时,就在反复思考一个问题:如何才能让这场“对赌”不仅赢得漂亮,更能实现他更深层的目的——打破“修为至上”的铁律,为普通人正名,在樊城乃至更广阔的未来,确立一种全新的力量认知?
他不得不承认,莫盛启他们有一点说得没错:理论再完美,最终还是要靠实打实的实力说话。尤其是在他亲身投入到训练中后,这种紧迫感更加强烈。
然而,训练的效果并非不佳,恰恰相反,其结果远超杨逍宇最初的期望。
他摒弃了单纯的力量灌输,而是借鉴了前世记忆中某些宝贵的经验,精心挑选并培养了数名思想觉悟高、善于沟通的骨干,赋予他们类似“指导员”的职责。他们的任务,不是教授杀戮技巧,而是帮助每一个参军的人,清晰地认识到他们为何而战。
不是为了某个贵族老爷的野心,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荣华富贵,而是为了保护身后那些与他们一样的父母妻儿、邻里乡亲,是为了守护樊城这方刚刚重现生机、来之不易的安稳土地,是为了在这吃人的乱世中,争得一份“活下去,并且有尊严地活下去”的权利!这是一种简单、质朴,却又无比坚定、足以撼动山岳的信仰!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没有修为,亲身经历过西南边陲和樊城破败时那堪比人间炼狱的苦难,当这种属于他们自己的信仰被点燃后,所爆发出的力量是惊人的。训练场上,没有人叫苦叫累,每个人都在拼命压榨自己的潜能,眼神中燃烧着的是希望与责任的光芒,而非麻木与恐惧。他们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队列、纪律、协作、乃至对杨逍宇所传授的那些新奇知识(如基础力学、伪装、侦察)的理解和掌握速度,都让杨逍宇为之动容。
正是这种蓬勃的生机与坚定的信念,让杨逍宇更加坚定了不能辜负他们的决心。他绝不能允许这些未来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因为一场“对赌”的失败而蒙上阴影,甚至熄灭。他必须赢,而且必须赢得让对方心服口服,赢得具有颠覆性!
因此,他绞尽脑汁,最终决定,不得不提前祭出那个足以改变战争形态的终极杀器——枪械!
诚然,“天雷地火”(火炮)和定装炮弹、雷汞火帽已经成功研制并开始小规模生产。但它们的体积在那里摆着,制造工艺的难度在掌握原理和工艺后,对于杨逍宇和老张那些工匠来说,并没有多么大!
但制造枪械,尤其是子弹的难度,与火炮几乎不在一个层级。光是那微小而精密的子弹底火(火帽),其生产就充满了极高的难度和危险性,对加工精度要求苛刻。若是退而求其次,制造结构简单的火铳或火绳枪,难度固然大降,但其低下的射速、可怜的精度和有限的杀伤力,在身手敏捷、感知敏锐的修行者面前,恐怕效果寥寥,最多引来一声惊讶,绝达不到杨逍宇想要的“震撼”效果。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两样东西划过了他的脑海,纸壳弹和“米尼弹”!
纸壳弹装填速度虽然比不上拥有底火的金属蛋壳子弹,但也要比火铳和火绳枪这种古早枪械快上太多。而且火药装填也能控制。
而米尼弹,这可谓是早期滑膛枪向现代线膛枪过渡时期的一个天才发明。其奥秘在于子弹底部设计了一个圆锥形空腔,并嵌入一个软木或铁质的碗状底托。发射时,火药燃气的压力会使这个底托膨胀,强行撑开弹体,使其嵌入枪管的膛线之中,从而获得旋转稳定,极大提升了射程、精度和穿透力!
它在一定程度上,巧妙地规避了需要极高精加工技术的金属定装子弹难题,主要依靠铅弹本身的易变形性和巧妙的结构设计来实现性能飞跃。这对于现阶段工业基础薄弱的樊城来说,无疑是兼顾威力和制造难度的最佳选择!配合上已经能够拉制出的简易膛线枪管,其射出的米尼弹,足以在有效射程内,对身着精良铠甲的目标造成致命威胁!
更重要的是,枪械这种东西,它的威力与使用者是否身负修为,几乎没有直接关系!一个经过严格训练的普通士兵,扣动扳机,就能在百步之外,夺走一名苦修多年的凝神期、甚至化神期高手的性命!这才是真正能够体现“普通人与修行者之间,在军事战斗层面上,并无绝对不可逾越鸿沟”的最直接、最残酷,也最有力的证明!
此刻,这证明,就摆在莫盛启和他所有士兵的眼前。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之前所有的嘈杂、不忿、质疑,都在那几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和那几副被轻易洞穿的铠甲面前,化为了虚无。事实胜于雄辩,任何理由、借口,甚至是自我安慰的狡辩,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他们赖以自豪的修为、武技、铠甲,在那不知名的“长管”面前,仿佛成了纸糊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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