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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这片空域变成了粘稠的糖浆,每一秒的流逝都沉重而艰难。
洛克塔尔的“破壁者”号海盗船,如同被困在琥珀里的飞虫,艰难地维持着最低限度的运行,引擎发出的嗡鸣被拉长成一种近乎永恒的、令人心烦意乱的低沉呻吟。船上的海盗们动作迟缓如同梦游,他们的叫骂声变成了拖沓模糊的音节,追捕林克的行动也基本陷入了停滞。
林克自己也不好受,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深水中挣扎,呼吸都变得格外费力。但他强行压下这种不适,目光死死盯着船舷外那片几乎绝对静止的时空深处,那艘更大的、如同恐怖雕塑般的幽灵船残骸。
那艘船…太诡异了。它散发出的死寂和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海盗标志,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
必须去看看!
在这个几乎停滞的时间流速里,常规移动方式太慢,等他挪过去恐怕黄花菜都凉了。他必须利用身边一切能利用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甲板上那些被慢速化的、如同凝固浪花般的数据流和空间碎片上。这些碎片因为时间极慢,反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固体”质感。
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他艰难地举起手中那柄依旧散发着微光的斧头,将其当做船桨或者撑杆,猛地插向船外那些凝固的数据碎片!
嗡…
斧头接触碎片的瞬间,时间锁的能量与苏芮的代码再次与这片异常时空产生微妙互动。那些凝固的碎片仿佛被赋予了临时的“弹性”,产生了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反推力!
借着力道,林克那沉重的身体竟然真的向着幽灵船的方向,极其缓慢地“飘”了过去!
这个过程笨拙又滑稽,像是在粘稠的蜜糖里游泳,但确实有效!他不断重复这个动作,一点一点地朝着那艘死亡的巨舰靠近。
越是靠近,那股令人窒息的死寂感和时间彻底凝固的寒意就越是浓烈。幽灵船庞大的身躯上,每一个细节都凝固在毁灭的最后一刻:撕裂的装甲板、飞射的碎片、甚至能看到一些凝固在逃跑姿态的海盗身影,他们的脸上还保留着极致的惊恐和…暴怒?
终于,他触碰到了幽灵船冰冷、毫无生息的船壳。
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顺着手臂蔓延开来。
他沿着船壳艰难地“游”动,寻找着入口。最终,他找到了一个巨大的、被暴力撕裂的破口,像是被某种巨大的爪子撕开的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这个动作也很费力),钻了进去。
船内的情况更加骇人。
一切都保持着毁灭瞬间的模样。爆炸的火光凝固成诡异的橙色晶体,四处飞溅的零件和杂物悬浮在半空。几个海盗的遗体被永恒定格,有的保持着射击的姿态,有的则像是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搏斗,脸上扭曲的表情混合着愤怒与恐惧。
这里的时间,被一种更强大、更彻底的力量完全锁死了,比外面空域的时间减缓还要可怕得多。这是一种绝对的静止。
林克感到自己的思维都快要被这股绝对的静滞冻结了。
他强迫自己移动,向着可能是舰桥的方向挪动。
舰桥的大门扭曲变形,虚掩着。他挤了进去。
里面的景象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舰长座椅上,坐着一个格外高大强壮的海盗遗体。他即使死亡被凝固,依然保持着一种咆哮怒吼的姿态,一只手伸向控制台,似乎想按下某个按钮,另一只手则紧握着一把巨大的、已经断裂的弯刀。他的脸上充满了极致的、不甘的暴怒,仿佛要将眼前的敌人生吞活剥。
这一定就是这艘幽灵船的船长。一个将“暴怒”原罪刻进骨子里的狠角色。
而他的对面,控制台的主屏幕上,并非战斗画面,而是一段不断循环播放的、同样被凝固了的…日志录像?
录像里的主角,正是这位船长,背景就是这间舰桥,但时间是更早之前。他脸上虽然也有怒气,但更多的是焦躁和疑惑。
林克心中一动,艰难地挪到控制台前。
他发现,由于整个空间处于绝对静止,这段日志录像其实也是一帧帧凝固的,无法正常播放。
但是…他手中的斧头!
他再次举起斧头,小心翼翼地,用斧刃侧面,极其轻微地触碰那凝固的屏幕。
嗡…
苏芮的代码与时间锁的能量再次起到奇效。斧头触碰的区域,那绝对的时间静止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局部的涟漪。
就如同用热勺子稍微融化了一小块冰淇淋表面。
被触碰的那一帧日志画面,极其短暂地“活”了一下,发出了大约一两秒的声音,然后立刻又凝固了!
有戏!
林克强忍激动,开始像一个古老的打字员,用斧头小心翼翼、一帧一帧地“敲击”着屏幕,窃听着那段被凝固在时间中的最后遗言。
船长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充满了暴躁和不解:
“…滋啦…第七天!议会那帮狗娘养的‘工程师’还在下面搞他们的鬼实验!说是要建立什么‘时间锚点’!滋啦…搞得老子的船像是停在风暴眼里,仪器全部失灵!滋啦…跟他们交涉,只会用那些听不懂的术语敷衍!真当老子好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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