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门口的“钞票散落”事件,经过一夜的发酵,在网络上已然演变成一场针对林浩个人的舆论狂欢。尽管官方渠道保持了沉默和审慎,但“城投代总经理”、“现金”、“市委大门”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足以刺激公众最敏感的神经。
林浩的手机从清晨起就响个不停,有来自父母焦急而担忧的询问,有来自集团内部人员看似关心实为试探的电话,甚至还有一些久未联系的“朋友”拐弯抹角地打听内情。他一一冷静应对,对父母报喜不报忧,对其他人则一律以“相信组织调查,清者自清”回应。
他没有去集团,而是直接去了县纪委,配合完成必要的问询和情况说明。从纪委出来时,已是中午。阳光刺眼,他站在台阶上,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尽管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眼神依旧清明。
他知道,对手的这一击,目的不仅仅是败坏他的名声,更是要迫使他在压力下出错,或者让他背后的支持者(尤其是王治邦)出于“避嫌”而放弃他。
回到集团办公室,气氛明显不同。之前那些围着他转的中层干部们,此刻大多避而远之,走廊里遇到,也只是匆匆点头,眼神闪烁。林浩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孤立和审视。
陈杰跟在他身后,脸色愤懑:“林总,现在内部传言越来越难听,说您可能要被停职接受调查,鼎峰实业那八千万的尾款,财务部那边也有人在鼓动,说不能再压了,否则会影响集团信誉……”
“让他们说去。”林浩打断他,语气平静,“王坤那边有什么动静?”
“他很安静,”陈杰压低声音,“但据我们监控,他今天上午和鼎峰实业的实际控制人通了很长时间的电话,之后他那个贴身司机的账户,又收到了一笔来自海外的汇款,金额不小。”
林浩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王坤越是安静,越说明他心虚,也在观望。而那笔汇向司机账户的钱,很可能是封口费,或者……是准备跑路的经费。
“赵强那边呢?”林浩问。
“赵强已经锁定了那个司机的几个情妇住处和常去的赌场,随时可以动手控制。”
“再等等,”林浩沉吟道,“现在动他,会打草惊蛇。我们要等一个更好的时机。”
下午,林浩主动去了王治邦的办公室。王董正在批阅文件,看到他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压力很大吧?”王治邦放下笔,目光深邃。
“还行,顶得住。”林浩坐下,腰背挺直。
“网上的东西,看看就好,别往心里去。组织上是有判断的。”王治邦语气平稳,但话里有话,“不过,在这个位置上,有些风浪,是必须要经历的。这也是对你的一种考验。”
“我明白,董事长。”林浩点头,“我会处理好。”
“嗯,”王治邦沉吟片刻,说道,“关于鼎峰实业那笔尾款,现在舆论压力大,一直压着不批,外面会说我们城投内部管理混乱,甚至会说你我心中有鬼。”
林浩心中一动,知道关键考验来了。
王治邦继续说道:“我的意见是,如果审计没有发现程序上的硬伤,可以按流程支付。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最终决定权在你这个代总经理手上。”
这话看似放权,实则将烫手山芋完全抛给了林浩。如果林浩支付,万一后续查出鼎峰实业有问题,他就是失察,甚至可能被构陷成“同流合污”;如果坚持不支付,则坐实了“因私废公”、“阻碍项目”的指责,舆论和集团内部的不满都会集中到他身上。
这是一个两难的陷阱。
林浩沉默了几秒钟,抬起头,目光坚定:“董事长,您的考虑我理解。但我认为,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坚守原则。鼎峰实业的项目,本身就有很多疑点,尤其是与王坤的关联。在纪委对王坤的相关问题没有明确结论之前,这笔尾款,我坚持暂缓支付。”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因此产生任何负面影响,由我一人承担。”
王治邦盯着他看了半晌,脸上看不出喜怒,最终缓缓点头:“好,既然你坚持,那就按你的意思办。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的压力,可能会更大。”
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林浩知道,他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但也守住了底线。他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对手的反扑会更加猛烈。
果然,他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秦清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慌乱:
“林浩,我妈妈刚才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说你被纪委带走了,还说我……我利用审计职权为你提供便利,可能会被牵连……妈妈吓得心脏病差点复发。”
林浩的心猛地一沉!对手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开始用骚扰家人、制造恐慌的方式来施压!
他强压住怒火,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安慰秦清:“别怕,那是恐吓电话。我没事,刚刚还和王董事长在一起。你和你妈妈说一下,这是对手的卑劣手段,千万不要上当。我马上安排人过去保护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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