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座被世界遗忘的废城中,仿佛凝固成了铁锈的颜色。日升月落,对于生活在防空洞深处的阿丽娜和“影”而言,只是天光从裂缝中透入的亮度变化,以及外出搜寻危险系数的更迭。
阿丽娜的“家”,那个用破帘子隔出的角落,因为“影”的存在,正悄然发生着改变。最初只是那个角落的“阴冷感”消失,渐渐地,这种“洁净”的范围似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外扩散了一点点。原本墙壁上那些仿佛霉菌般、让人看了心生烦躁的污渍(实质是低浓度规则污染的视觉呈现),颜色变淡了些。空气里常年弥漫的、混合着化学毒性和绝望情绪的“味道”,也似乎稀薄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阿丽娜说不清这种变化,但她身体的感觉不会骗人。她睡得更加安稳,醒来时头脑中的昏沉和莫名的焦虑感减轻了许多,甚至连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和规则环境侵蚀而导致的隐痛,都似乎有所缓解。她将此归功于“影”,这个沉默的、神奇的“房客”。
她的“收集”工作,也因此变得更加大胆和有针对性。以前,她会刻意避开那些散发着强烈“不适感”(规则污染)的物品,哪怕它们看起来很有价值。但现在,她会尝试着将一些污染程度较轻、但可能有用(比如一个还能闪烁指示灯的老旧仪器面板,或者一本虽然散发着霉味但内容可能涉及旧世界技术的手册)的东西带回来,放在“影”所在的角落附近。
这个过程需要小心谨慎。她会用一根长木棍,小心翼翼地将物品推到阴影边缘,然后退开,观察几天。她能模糊地感觉到,物品上附着的“坏东西”正在被缓慢地“吸走”,就像水分被干燥的海绵吸收。当那种让她心悸的不适感基本消失后,她才会将其纳入自己的“宝库”。
这天,阿丽娜有了一个重大的“收获”。她在探索一座半塌的、疑似前市政数据中心的建筑时,避开了一只游荡的、由扭曲金属和**有机物构成的“清理者”(一种攻击性较强的规则畸变体),潜入了一个相对完好的房间。房间里散落着许多损坏的电子设备,而在一个加固的金属柜里,她找到了一台被严重物理损坏,但核心部件似乎尚存的老式便携式终端机,以及几块布满划痕的数据存储块。
这东西散发着相当强烈的“干扰感”。拿起它时,阿丽娜感到一阵短暂的头晕目眩,耳边似乎有无数细碎的、无意义的噪音在嘶鸣。这是典型的规则污染,而且强度不低,很可能源于当年异常泄露事件时,过载的信息流与扭曲规则融合形成的“信息熵增”效应。
很危险,但诱惑也极大。如果这终端机或者存储块里还有能读取的数据,哪怕是片段,也可能包含关于这座城市过去的信息,甚至是……关于外面世界的地图,或者其他生存知识。
阿丽娜犹豫了很久,最终一咬牙,用厚厚的破布将终端机和存储块层层包裹,塞进了那个巨大的编织袋,艰难地拖回了防空洞。
“影!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她兴奋地冲进“家”里,尽管知道不会有回应,但她已经习惯了与他分享一切。
她将包裹放在离“影”大约三米远的地方,自己则退到帘子口,紧张地观察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包裹就像一个散发着恶意的源头,不断辐射出令人不安的波动。
林墨的残响——“影”,依旧静静地立在角落的阴影里,如同一潭死水。然而,在阿丽娜无法感知的层面,那包裹散发出的、混乱且带有侵蚀性的规则碎片,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了细微的涟漪。
他空洞的存在本能地运作起来。那些混乱的“信息熵增”规则,对于他这具由最纯粹秩序核心(哪怕已破碎消散)残留的躯壳而言,是天然的“杂质”。他不需要理解,不需要思考,只是如同磁石吸引铁屑,又如同微小的黑洞,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汲取、消弭着那些混乱的规则片段。
这个过程并非一蹴而就。第一天,包裹散发的“干扰感”没有丝毫减弱。阿丽娜有些失望,但并未放弃。第二天,她感觉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似乎减弱了一点点,几乎微不可察。第三天,当她靠近到两米左右时,才重新感受到明显的干扰。
她耐心地等待着,每天外出搜寻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感受一下那个包裹的变化。同时,她也开始清理终端机外部的污垢和损坏的部件,用她找到的一些简单工具尝试进行最基础的物理修复——尽管她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更多的是一种仪式性的期待。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约十天后,当阿丽娜再次靠近那个包裹时,她惊讶地发现,那种强烈的“干扰感”几乎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物品本身陈旧的气息。成功了!“影”净化了它!
她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将那台破损的终端机和数据存储块捧在手里。现在,它们摸起来只是冰冷的、破损的机器,不再带有那种超自然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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