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基建录 第31章 忠诚的回响

野狐岭的秋风，如刀似刃，卷起枯草与尘土，在天地间呼啸奔腾。这风，不似寻常萧瑟，倒像是战鼓擂响前的低吟，裹挟着肃杀与决绝，扑向那支静默如铁的明军阵列。

神机新军，早已不是世人印象中那支靠人海堆砌、靠血肉硬抗的旧日明军。他们如精密咬合的齿轮，层层递进，步步为营——最前方，数十门“靖难式”野战炮与近百门“虎蹲炮”早已卸下拖车，稳稳架设于临时炮位之上，炮口森然，直指北疆苍茫；其后，三列横队的燧发铳手半跪于地，火铳如林，眼神如冰，静待雷霆之令；再后方，长矛如林、腰刀如雪的步卒与蓄势待发的骑兵，如蛰伏的猛虎，只待一声号令，便撕裂敌阵。

阵型看似单薄，却暗藏雷霆万钧之势。

这不是人多势众的喧嚣，而是科技与纪律凝成的沉默杀机。

北方地平线上，尘烟滚滚，如黑云压城。

五万蒙古铁骑，如决堤洪流，挟雷霆万钧之势奔涌而来。马蹄踏地，震得山河颤抖；弯刀映日，寒光如血。鬼力赤立于中军，嘴角噙着冷笑——在他眼中，这支明军不过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纸老虎，只需一冲，便灰飞烟灭。

“八百步！”

“七百步！”

观测手的声音穿透风啸，清晰传入指挥台上的周朔耳中。

他立如青松，面沉如水，唯有紧握令旗的手指微微泛白，泄露了内心的紧绷。他在等——等敌入瓮，等死神挥镰。

“五百五十步！最佳射程！”

“放——！！”

红色令旗如血瀑劈落！

刹那间，天地失声。

“轰！轰！轰——！！！”

五十余门野战炮与近百门虎蹲炮齐声怒吼，炮口喷吐烈焰，硝烟如龙腾空！数十枚实心铁弹与开花弹撕裂长空，带着死神的尖啸，狠狠砸入蒙古前锋阵中！

实心弹如巨犁破土，在密集骑阵中犁出数道血肉沟壑，人马俱碎，残肢与内脏漫天飞溅；开花弹则于半空炸裂，铁蒺藜与破片如暴雨倾泻，方圆十余丈内，无一生还！

仅仅一轮齐射，蒙古铁骑那势如破竹的冲锋便如断弦之弓，戛然而止！前锋人仰马翻，战马惊嘶，阵型大乱，惨叫与哀嚎交织成地狱的乐章。

“这……这是妖术？！”鬼力赤双目圆睁，几乎从马背上跌落。他从未见过如此射程、如此威力的火炮！这已非人力可抗，而是天罚！

“不许退！冲！他们装填慢！冲过去就是胜！”他嘶吼着，试图用蛮勇压住溃势。

但他错了——错得离谱。

明军炮兵阵地上，炮手们动作如行云流水：清膛、装药、压实、瞄准……得益于定装弹药与标准化操练，第二轮齐射仅在片刻之后便再度降临！

“轰——！！”

炮火如神罚再临，精准覆盖那些试图重整旗鼓的蒙古骑兵。与此同时，前沿虎蹲炮喷吐霰弹，三百步内，钢铁风暴席卷一切，蒙古骑兵如麦浪般成片倒下。

战场，已成炼狱。硝烟蔽日，尸横遍野，鲜血浸透枯草，连秋风都染上了腥气。

“换霰弹！铳手准备！”周朔的声音冷如寒铁。

当残存的蒙古骑兵凭着最后的血勇冲至百步之内，迎接他们的，是三轮排枪的死亡交响！

“砰！砰！砰——！！”

燧发铳齐射如雷，虽单发难精，但千铳齐发，弹幕如墙！

冲锋的骑兵连人带马，如撞铁壁，纷纷栽倒于阵前八十步处，堆叠成山。

冲锋，至此彻底崩解。

“骑兵——出击！！”周朔终于亮出獠牙。

明军骑兵如猛虎出柙，两翼齐出！更有龙骑兵手持卡宾燧发铳，边驰边射，精准点杀敌酋。

蒙古残军早已失魂落魄，阵型溃散，士气尽丧，此刻只余逃命一途。

屠杀，演变为溃逃；溃逃，化作追击。

鬼力赤在亲卫死士的拼死护卫下，狼狈北遁。

他回首望去，只见野狐岭下，尸山血海，硝烟未散，那支明军如天兵神将，正有条不紊地肃清战场，追歼残敌。

一股彻骨寒意，自脊背直冲天灵。此战，不仅折损他大半精锐，更彻底击碎了草原对大明的轻视——原来，战争早已不是弯刀与马蹄的天下。

野狐岭一役，明军以两万对五万，阵斩逾万，俘敌无数，己方伤亡不过数百。神机新军之名，如惊雷炸响北疆，震慑四夷！

捷报飞传南京，朝野震动！

昔日质疑新军者，此刻噤若寒蝉；曾讥讽“火器虚华”者，如今面红耳赤。无人再敢轻视皇帝陛下的军事革新——那不是纸上谈兵，而是血与火铸就的铁证！

紫禁城中，朱允炆接过战报，神色平静如水。

他只淡淡对齐泰等人道：“此非侥幸，乃格物致知之力，制度革新之威，更是将士忠勇之果。北疆，可安十年矣。”

而远在大宁的朱棣，于夜深人静时展开周朔送来的战报与朝廷嘉奖文书。他独坐帐中，烛火摇曳，目光久久凝视南方。

那个曾被他视为稚嫩的侄儿，如今不仅以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击败了他，更以一种他从未想象的方式——以火炮与纪律，以科学与组织——完成了他半生征战都未能达成的伟业：以最小代价，赢得对蒙古最彻底的胜利。

帐外风起，卷动旌旗猎猎。朱棣心中，既有失落，亦有敬畏。

他忽然明白：一个全新的战争时代，已然降临。而他，或许已站在旧时代的残影之中。

忠诚，在绝对的力量与辉煌的胜利面前，发出了最嘹亮的回响。

这一战，不只是胜了一场仗，更是重塑了北疆的格局，定义了大明军队的未来。

神机新军，不再是试验，而是标杆；火器，不再是奇技，而是国之重器。

野狐岭的风，依旧凛冽。但从此以后，它吹过的，将是一个崭新的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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