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病房的灯光不稳定地闪烁了一下,像垂死者的最后喘息,随即又顽强地亮起,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无形的阴翳,光线变得浑浊而压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仿佛氧气分子本身都变得懒惰,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比平时更多的力气。墙角那盆用于监测环境灵性的铃兰,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花瓣,叶尖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枯黄。
规则层面的侵蚀,已不再仅仅是感知中的“杂音”,它开始像无形的酸液,悄然腐蚀着现实的表象。
林风盘膝坐在房间中央,眉头紧锁。他不再进行精细的微观共鸣练习,而是将全部心神都用于对抗那无所不在的“瓦解”意志。他灵魂深处的“基石”正承受着持续不断的、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那感觉,不像刀剑加身,更像整个世界的重力在缓慢增加,试图将他、将他所立足的这片“稳定”,彻底压垮、碾碎成最基本的虚无粒子。
他左肩那片暗金色的疤痕传来持续不断的、如同低频振荡般的刺痛,那是潜伏的污染在与外界的“归寂”之力里应外合。他新生的“基石”在哀鸣,上面甚至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仿佛风化般的磨损痕迹。
不能退。
林风咬紧牙关,意识死死锚定在“基石”的核心。他将自身“守护”的意志催发到极致,不再是内敛的甲胄,而是化作一圈微弱却坚韧无比的淡金色光环,以他为中心,强行撑开了一片直径不足三米的、扭曲而模糊的“领域”。
在这片狭小的领域内,那无所不在的“滞涩”与“瓦解”感被强行排斥在外。空气恢复了正常的流动,光线也变得清晰,那盆铃兰微微挺直了花茎。这是他以自身“存在”为代价,强行定义的、属于他林风的“现实”孤岛!
但维持这片孤岛的消耗是恐怖的。他的精神力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倾泻,灵魂层面传来不堪重负的撕裂感。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训练服,顺着下颌滴落,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水渍。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抗议的尖叫,新生的“基石”在巨大的压力下剧烈震颤,仿佛随时可能崩解。
他就像暴风雨中掌舵的船长,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滔天巨浪,守护着脚下这艘随时可能解体的破船。视线开始模糊,耳中嗡嗡作响,唯有那点守护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却始终不曾熄灭。
叶晚晴站在自己的病房中央,脸色苍白。她周身的银色秩序场明灭不定,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那弥漫在规则层面的“杂音”此刻已化作了实质性的干扰,不断冲击、扭曲着她的秩序场,试图将其瓦解,或者……将其“污染”。
她感觉自己的力量变得“粘稠”而“迟滞”,每一次引导,都像是逆着无形的激流游泳,消耗巨大且效果甚微。更让她心惊的是,她清晰地“听”到,构成病房墙壁的合金中,那原本稳定的“坚固”与“隔绝”之性,正在被那冰冷的“瓦解”意志缓慢渗透,其分子结构层面正发生着极其细微的、趋向于“脆弱”与“分解”的劣化!
这不再是针对生命或能量的攻击,这是对“存在”概念本身的否定!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她的心脏。她想起了格陵兰的失控,想起了那抹杀一切的银光。
“不……不能这样……”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颤抖。她试图像之前那样,用秩序场去“净化”这种侵蚀,但她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只能勉强维持自身周围一小片区域的秩序,对于那弥漫在整个空间、作用于规则底层的侵蚀,显得杯水车薪。
怎么办?
苏小婉的指导在她脑中回响——“倾听”、“理解”、“回应”。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盲目地对抗,而是再次将感知沉入那混乱的“万物低语”之中。她忍受着那冰冷“杂音”带来的不适,仔细分辨着其运作的规律。
她“听”到,那“瓦解”的意志并非均匀分布。在能量流动的节点处,在物质结构的薄弱环节,它的影响力会显着增强。它像一种无形的催化剂,加速着一切趋向于“混乱”与“消亡”的自然过程。
同时,她也“听”到了隔壁林风病房方向,传来那股顽强抵抗的、如同磐石般的“稳定”气息。他的领域虽然摇摇欲坠,却像黑暗中的灯塔,为她指明了方向。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她的秩序场,其本质是“定义秩序”。既然无法直接“净化”这种规则层面的侵蚀,那能否……像林风那样,也“定义”出一个不受影响的“秩序锚点”?不是对抗,而是“建立”?
这个想法让她精神一振。她立刻改变了策略。
她不再试图用秩序场去覆盖或驱散那冰冷的侵蚀,而是将全部的力量和意念,高度集中,压缩,凝聚于自身秩序场的核心——那轮“皎月”银辉之中!
“此地,当有序。”
“此域,当恒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