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病房的灯光被刻意调暗,只余角落一盏孤灯,在光洁的金属地板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他不再盘坐,而是平躺着,双手交叠置于腹部,呼吸悠长近乎停滞。这不是休息,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沉潜”。
意识彻底内敛,如同潜水者沉入万米海沟,将所有感知都聚焦于灵魂深处那片新生的“基石”。与训练场那次短暂而强烈的“定义”不同,他现在进行的,是一种更基础、更本质的“共振”练习。
他不再试图去“赋予”外部事物性质,而是尝试让自身“基石”的“稳定”、“守护”之“性”,与构成自身血肉、骨骼、乃至每一个细胞的最基本粒子的“存在”之“性”,产生更深层次的共鸣。
这感觉玄之又玄。他仿佛在触摸自身存在的“源代码”。血液奔流,带着“运输”与“生机”的韵律;骨骼支撑,蕴含着“坚固”与“承重”的意志;肌肉纤维舒展收缩,遵循着“弹性”与“力量”的法则;甚至那沉寂的灵魂熔炉残骸,也残留着“转化”与“燃烧”的余韵。
他的意念,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拂过这些构成“林风”这个存在的亿万基本单元。起初是一片混沌,只有生理活动的喧嚣。但随着他“基石”的稳固与深化,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同步感”开始萌芽。
当他将“基石”的“稳定”之“性”缓缓扩散时,他能“感觉”到体内那些原本因重伤和污染而略显躁动、失衡的细胞活动,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安抚、理顺,运作得更加协调、高效。左肩那片暗金色疤痕区域传来的隐痛,也似乎减轻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当他引导“守护”之“性”流转时,血脉中那属于“弑神者”的锐利,不再仅仅是攻击性的锋芒,而是化作了一层内敛的、覆盖在每一个生命单元外的无形甲胄,坚定地排斥着任何外来的、试图破坏其完整性的恶意与侵蚀,包括那残存的“归寂”污染。
这种由内而外的、基于存在本质的强化与协调,带来的不是力量的瞬间暴涨,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源于生命本源的“夯实”与“稳固”。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是需要小心维护的脆弱容器,而是在逐渐变成一块经过千锤百炼的顽铁,一块扎根大地的磐石。
消耗同样是巨大的。这种与微观层面的共鸣,对精神力的精细操控要求极高,持续片刻便让他感到意识疲惫,如同进行了一场不眠不休的复杂计算。但效果也显而易见,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身的恢复速度在加快,灵魂的根基在变得更加牢不可破。
这是一条与水磨工夫的道路,缓慢,却通往真正的不朽根基。
叶晚晴走在第七深渊B区的走廊里。
这不是训练,而是苏小婉安排的“实地感知”课程。她没有开启秩序场,只是保持着那种与万物“低语”连接的微妙状态。
走廊里灯光冷白,将金属墙壁照得反射出模糊的人影。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臭氧、以及无数种难以名状的、属于不同收容物和能量设备的复杂气息。
在她此刻的感知中,这条平凡的走廊化为了一个喧闹而又层次分明的“信息交响曲”。
脚下金属地板传递着无数脚步踩踏留下的、关于“负重”与“通行”的重复记忆;墙壁内部,能量管道奔流着稳定而澎湃的“输送”脉冲,如同奔涌的地下河;头顶的灯光恒定地散发着“照耀”与“驱暗”的意志。
擦肩而过的研究人员,身上散发着专注、疲惫或焦急的“思绪”涟漪;巡逻的安保队员,则带着警惕、刚毅的“守护”气场。远处传来设备运行的规律嗡鸣,那是“运转”与“做功”的低语;更深处,隐约能捕捉到某些收容单元内传来的、或混乱、或悲伤、或狂躁的意念碎片,如同隔墙传来的、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噪音。
她像一个行走的敏感接收器,海量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感知。但与之前的过载不同,此刻她体内那轮“皎月”银辉温顺而稳定地运转着,如同一个精密的滤波器,帮她梳理着这些信息,让她能够保持意识的清明,只是被动地“接收”和“分辨”,而不被其淹没。
她“听”到一间实验室里,某种活性金属正在被切割,发出细微而尖锐的“痛苦”嘶鸣;她“听”到另一间观察室内,一株被研究的灵性植物散发出愉悦的“生长”波动;她甚至能模糊地“听”到远处陈默办公室方向,传来一种如同深渊般不可测、却又带着绝对“秩序”与“裁决”意味的庞大存在感。
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整个世界在她面前剥去了物质的表象,露出了其下由无数“意念”、“状态”和“规则”交织构成的、更加真实也更加复杂的本质图景。
她在一扇厚重的隔离门前停下。门后是S-515“回响的悲鸣”的收容单元。即使隔着强大的精神屏蔽,她依旧能感受到一股庞大而纯粹的“悲伤”意念,如同无声的潮汐,不断冲击着屏蔽层,让她心头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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