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历史 > 金瓶梅那些事 > 第35章 西门庆为男宠报仇 书仔儿作女妆媚客

这回热闹得很:一边是西门大官人护犊子,把一群老爷们哄得眉开眼笑。接下来咱就用大白话,把这回的事儿掰开揉碎了说,保证连细节都不落下,还得让你看得乐呵。

首先开篇先来首诗,说那些长得俊俏的男宠,打扮得跟妖媚的女子似的,又唱又跳讨贵人喜欢,一旦被看上,连贵族子弟都争着追捧。

故事一开头,西门庆大清早揣着明白装糊涂,先去衙门跟夏提刑打商量。你想啊,车淡那四个倒霉蛋前儿被打得屁滚尿流,家里人肯定没少托关系,西门庆这时候找夏提刑,就是想卖个人情。他说:“车淡四人再三寻人情来说,交将就他。” 夏提刑也不傻,赶紧接话:“也有人到学生那边,不好对长官说。既是这等,如今提出来,戒饬他一番,放了罢。” 俩人跟演双簧似的,既给了说情人面子,又没丢自己的官威。

等升了堂,车淡他们一被提上来,腿都软了,只顾着磕头,生怕再挨顿揍。西门庆连给夏提刑开口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拍桌子骂:“我把你这起光棍,如何寻这许多人情来说!本当都送问,且饶你这遭,若再犯了我手里,都活监死。出去罢!” 连带着韩二也一起放了 —— 这四人跟捡了条命似的,“往外金命水命,走投无命”,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跑,生怕西门庆反悔。

这边衙门的事儿刚了,那边应伯爵就跟个催命的似的,攥着五两银子找书童去了。你可别以为应伯爵是好心,他这银子是替车淡那几家跑腿的 “消息费”。他悄悄把银子塞给书仔,书仔接过来就揣进袖子里 —— 这一幕还被门口的平安看在眼里,心里估计还犯嘀咕:这书仔哥最近跟爹走得近,连应二叔都得给他塞钱,不简单啊。

书仔说:“昨日我替爹说了,今日往衙门里发落去了。” 应伯爵还不放心,追问:“他四个父兄再三说,恐怕又责罚他。” 书仔拍着胸脯保证:“你老人家只顾放心去,管情儿一下不打他。” 应伯爵得了这话,跟吃了定心丸似的,撒腿就跑去给人家报信。

到了早饭时分,车淡那四家的人终于到家了,一个个扑在父兄怀里放声大哭 —— 你想啊,为了这事儿,每家都花了百十两银子,还挨了顿打,落了两腿疮,往后再不敢瞎惹事了。作者在这儿插了句俗语:“祸患每从勉强得,烦恼皆因不忍生。” 意思就是这几家本来不该强出头,结果惹了西门庆,才招来这么大麻烦,也算是点透了当时 “权大于理” 的世道。

镜头一转,回到西门庆家。西门庆还没回家的时候,书童在书房里使唤来安扫地,从食盒里拿出人家送的 “响糖” 给来安吃。这来安也是个没心眼的,吃了糖就开始嚼舌根:“书仔哥,我有句话儿告你说。昨日俺平安哥接五娘轿子,在路上好不学舌,说哥的过犯。” 书仔一听,立马竖起耳朵:“他说我甚么来?”

来安就把平安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他说哥揽的人家几两银子,大胆买了酒肉,送在六娘房里,吃了半日出来。又在前边铺子里吃,不与他吃。又说你在书房里,和爹干什么营生。” 这话可戳中了书仔的痛处 —— 他跟西门庆的那点事儿,还有私下收银子的猫腻,最怕被人捅出来。书仔表面上没说啥,心里却把平安记恨上了,等着找机会报复。

第二天一早,西门庆没去衙门,而是约了人去门外永福寺,给一个叫须坐营的送行 —— 这须坐营刚升了官,西门庆自然要去凑凑场面,维系官场关系。直到下午,西门庆才慢悠悠回家,刚下马就吩咐平安:“但有人来,只说还没来家。” 说完就进了厅,书仔赶紧上前接衣裳。

西门庆随口问了句:“今日没人来?” 书仔就汇报:“没有。管屯的徐老爹送了两包螃蟹、十斤鲜鱼。小的拿回帖打发去了,与了来人一钱银子。又有吴大舅送了六个帖儿,明日请娘们吃三日。” 这里得解释下,吴大舅就是吴月娘的哥哥吴舜臣,娶了乔大户娘子的侄女儿郑三姐,西门庆之前送了茶,人家现在来请吃喜酒,算是礼尚往来。

西门庆往后院走,月娘把帖子给他看,他说:“明日你们都收拾了去。” 说完又转回书房坐下。书仔这时候表现得那叫一个殷勤,赶紧在炭火炉上烧甜香饼儿,双手捧着茶递上去。西门庆端着茶,书仔就慢慢挨到他身边站着,俩人凑得越来越近。

过了一会儿,西门庆朝书童努了努嘴,书仔立马会意,过去把门关了。西门庆伸手把书仔搂进怀里,一手捧着他的脸,书仔还挺会来事,嘴里噙着凤香饼儿喂给西门庆,手上也没闲着 —— 这段咱就点到为止,重点是西门庆问了句:“我儿,外边没人欺负你?”

书仔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马装出委屈的样子:“小的有桩事,不是爹问,小的不敢说。” 西门庆说:“你说不妨。” 书仔就把平安的事儿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前日爹叫小的在屋里,他和画仔在窗外听觑,小的出来舀水与爹洗手,亲自看见。他又在外边对着人骂小的蛮奴才,百般欺负小的。”

西门庆本来就护短,一听自己的人被欺负了,当场就炸了:“我若不把奴才腿卸下来也不算!”—— 你看这西门庆,对自己人是真疼,对下人是真狠,这双标玩得溜。

这边书房里正憋着气,那边平安还不知死活,跑去给潘金莲报信。潘金莲一听,立马让春梅去叫西门庆。春梅刚转过松墙,就看见画仔在那儿逗松鼠,便问:“姐来做什么?爹在书房里。” 春梅也是个厉害的,上去就给画童头上凿了一下 —— 这丫头跟着潘金莲,脾气也越来越冲。

西门庆在书房里听见裙子响,知道有人来,赶紧推开书仔,躺到床上装睡。书仔则赶紧跑到桌子跟前,假装摆弄笔砚。春梅推门进来,一看这场景,立马调侃:“你们悄悄的在屋里,把门儿关着,敢守亲哩!娘请你说话。”

西门庆躺在床上,慢悠悠地说:“小油嘴儿,他请我说什么话?你先行,等我略倘倘儿就去!” 春梅可不吃这套,上去就拉:“你不去,我就拉起你来!” 西门庆被她死拉活拽,没办法,只能跟着去潘金莲房里。

潘金莲一见西门庆,就开始阴阳怪气:“他在前头做什么?” 春梅赶紧告状:“他和小厮两个在书房里,把门儿插着,捏杀蝇儿子是的,知道干的甚么茧儿,恰是守亲的一般。我进去,小厮在桌子跟前推写字,他便倘剌在床上,拉着再不肯来。”

潘金莲立马接话,越说越难听:“他进来我这屋里,只怕有锅镬吃了他是的。贼没廉耻的货,你想,有个廉耻,大白日和那奴才平白关着门做什么来?左右是奴才臭屁股门子,钻了,到晚夕还进屋里,和俺每沾身睡,好干净儿!”—— 这话又脏又尖,把西门庆和书童都骂了,还顺带嫌弃西门庆不干净。

西门庆赶紧解释:“你信小油嘴儿胡说,我那里有此勾当!我看着他写礼帖儿来,我便[扌歪]在床上。” 潘金莲才不信,话锋一转,开始提 “拜钱” 的事儿 —— 这才是她叫西门庆来的真正目的。

她说:“巴巴的关着门儿写礼帖?什么机密谣言,什么三只腿的金刚、两个[角京]角的象,怕人瞧见?明日吴大妗子家做三日,掠了个帖子儿来,不长不短的,也寻件甚么子与我做拜钱。你不与,莫不教我和野汉子要!大姐姐是一套衣裳、五钱银子,别人也有簪子的,也有花的。只我没有,我就不去了!”

你看潘金莲这话说的,又威胁又撒娇,还拿吴月娘和其他人对比,把西门庆架得下不来台。西门庆没办法,只能说:“前边厨柜内拿一匹红纱来,与你做拜钱罢。” 潘金莲还不满足,嫌红纱掉价:“我就去不成,也不要那嚣纱片子,拿出去倒没的教人笑话!”

西门庆一看这招不行,只能妥协:“你休乱,等我往那边楼上,寻一件什么与他便了。如今往东京送贺礼,也要几匹尺头,一答儿寻下来罢。” 说着就去了李瓶儿那边的楼上 —— 为啥去李瓶儿这儿?一来是李瓶儿温顺,好说话;二来是西门庆心里有点虚,毕竟书童那事儿跟李瓶儿也有点牵连。

西门庆在李瓶儿楼上翻了半天,找出两匹玄色织金麒麟补子尺头、两个南京色缎、一匹大红斗牛[纟宁]丝、一匹翠蓝云缎,然后跟李瓶儿说:“要寻一件云绢衫与金莲做拜钱,如无,拿帖缎子铺讨去罢。”

李瓶儿多会来事啊,赶紧说:“你不要铺子里取去,我有一件织金云绢衣服哩!大红衫儿、蓝裙,留下一件也不中用,俺两个都做了拜钱罢。” 说着就从箱子里拿出来,亲自递给潘金莲瞧:“随姐姐拣,衫儿也得,裙儿也得,咱两个一事包了做拜钱倒好,省得又取去。”

潘金莲还假客气:“你的,我怎好要?” 李瓶儿赶紧劝:“好姐姐,怎生恁说话!” 推了半天,潘金莲才 “勉为其难” 地收下 —— 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还让陈敬济换了腰封,写上俩人的名字,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李瓶儿送的。

这边后宅闹完,前门又来个不速之客 —— 白赉光。这白赉光是西门庆的 “狐朋狗友”,但属于最底层的那种,专爱蹭吃蹭喝。他问平安:“大官人在家么?” 平安说:“俺爹不在家了。” 白赉光根本不信,直接闯进前厅,看见隔子关着,还嘴硬:“果然不在家。往那里去了?”

平安说:“今日门外送行去了,还没来。” 白赉光说:“既是送行,这咱晚也该来家了。” 平安想打发他走:“白大叔有甚话说下,待爹来家,小的禀就是了。” 白赉光说:“没什么活,只是许多时没见,闲来望望。既不在,我等等罢。”

平安劝他:“只怕来晚了,你老人家等不得。” 白赉光偏不依,推开隔子就进了厅,往椅子上一坐,跟自己家似的。小厮们都懒得理他 —— 这主儿就跟苍蝇似的,不请自来还赶不走。

巧了,西门庆正好让迎春抱着尺头从后边过来,刚转过软壁,就撞见白赉光。迎春吓得赶紧丢下缎子往后跑,白赉光一见西门庆,立马站起来唱喏:“这不是哥在家!” 西门庆看见他,跟见了债主似的,想躲都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让坐。

咱再说说白赉光这打扮,简直辣眼睛:头上戴顶旧罗帽,洗得都快透光了,软塌塌的像被泰山压过的泡面;身上穿件白布衫,领口磨破了,衣襟也硬邦邦的,跟救火时穿的似的;脚上的皂靴前后都绽了口,露出里面那双黄不拉几的袜子,上面还沾着灰 —— 活脱脱一个丐帮长老的造型。

西门庆坐下后,赶紧吩咐琴童:“把尺头抱到客房里,教你姐夫封去。” 琴童赶紧抱着尺头跑了,生怕多待一秒。白赉光还假模假样地客气:“一向欠情,没来望的哥。” 西门庆敷衍道:“多谢挂意。我也常不在家,日逐衙门中有事。”

白赉光又问:“哥这衙门中也日日去么?” 西门庆开始摆谱:“日日去两次,每日坐厅问事。到朔望日子,还要拜牌,画公座,大发放,地方保甲番役打卯。归家便有许多穷冗,无片时闲暇。今日门外去,因须南溪新升了新平寨坐营,众人和他送行,只刚到家。明日管皇庄薛公公家请吃酒,路远去不成。后日又要打听接新巡按。又是东京太师老爷四公子又选了驸马,童太尉侄男童天[彳胤]新选上大堂,升指挥使佥书管事。两三层都要贺礼。这连日通辛苦的了不得。”

你看西门庆这话,又是说自己忙,又是提跟权贵的往来,就是想让白赉光知难而退。俩人尬聊了半天,来安才慢悠悠地端上茶 —— 这茶也不是真心想给,纯粹是碍于面子。

白赉光刚呷了一口,玳安就跟火烧屁股似的跑进来:“掌刑的夏老爹来了!外边下马了。” 西门庆一听,跟得救了似的,赶紧往后边穿衣服去了。白赉光则躲到西厢房里,扒着帘子往外偷看 —— 这主儿是真没眼力见,人家明显不想招待他,还赖着不走。

过了一会儿,夏提刑进到厅上,西门庆穿戴整齐从后边迎出来,俩人互相客气了几句,分宾主坐下。棋童端上茶,夏提刑才说正事:“昨日所言接大巡的事,今日学生差人打听,姓曾,乙未进士,牌已行到东昌地方。他列位每都明日起身远接。你我虽是武官,系领敕衙门提点刑狱,比军卫有司不同。咱后日起身,离城十里寻个去所,预备一顿饭,那里接见罢!”

西门庆赶紧应承:“长官所言甚妙,也不消长官费心,学生这里着人寻个庵观寺院,或是人家庄园亦好,教个厨役早去整理。” 夏提刑还假客气了一句:“这等又教长官费心。” 喝了杯茶就走了 —— 官场这一套虚与委蛇,俩人演得炉火纯青。

西门庆送完夏提刑,回来宽了衣服,一看白赉光还在厅上坐着,心里别提多烦了。白赉光还没察觉,又提起 “会” 的事儿:“自从哥这两个月没往会里去,把会来就散了。老孙虽年纪大,主不得事。应二哥又不管。昨日七月内,玉皇庙打中元醮,连我只三四个人到,没个人拿出钱来,都打撒手儿。难为吴道官,晚夕谢将,又叫了个说书的,甚是破费他。他虽故不言语,各人心上不安。不如那咱哥做会首时,还有个张主。不久还要请哥上会去。”

西门庆本来就不耐烦,一听这话更火了:“你没的说散便散了罢,那里得工夫干此事?遇闲时,在吴先生那里一年打上个醮,答报答报天地就是了。随你们会不会,不消来对我说。”—— 这几句话跟冷水似的,把白赉光浇得透心凉,再也没话可说了。

又坐了一会儿,西门庆见他还不走,只能吩咐琴童在厢房摆桌子,拿了四碟小菜 —— 一碟煎面筋、一碟烧肉,都是些家常玩意儿,根本没把他当贵客。西门庆陪着吃了饭,又筛了酒,拿了个银镶大钟给白赉光,白赉光这才慢悠悠地起身。

西门庆送到二门首,就停下了:“你休怪我不送你,我戴着小帽,不好出去得。”—— 这就是客套话,其实就是不想跟他多待。白赉光还乐呵呵地告辞了,根本没听出西门庆的嫌弃。

送走白赉光,西门庆一肚子火没处发,当场就喊平安。平安跑过来,西门庆劈头就骂:“贼奴才,还站着?” 旁边伺候的三四个排军赶紧过来,平安一看这阵仗,吓得脸都白了,“噗通” 一声跪下。

西门庆问:“我进门就吩咐你,但有人来,答应不在。你如何不听?” 平安赶紧解释:“白大叔来时,小的回说爹往门外送行去了,没来家。他不信,强着进来了。小的就跟进来问他:‘有话说下,待爹来家,小的禀就是了。’他又不言语,自家推开厅上[木鬲]子坐下。落后,不想出来就撞见了。”

西门庆根本不信:“你这奴才,不要说嘴!你好小胆子儿?人进来,你在那里耍钱吃酒去来,不在大门首守着!” 还让排军闻平安的嘴,排军说没酒气,西门庆还是不解气:“叫两个会动刑的上来,与我着实拶这奴才!”

排军立马动手,把拶指套在平安手上,使劲往上擎。平安疼得跟被门夹了手的猫似的,嗷嗷叫:“小的委实回爹不在,他强着进来。” 排军可不管,把绳子绾紧了,跟西门庆说:“拶上了。” 西门庆又下令:“再与我敲五十敲。”

旁边的人一边数一边敲,敲到五十下才停手。西门庆还没完:“打二十棍!” 须臾之间,二十棍下去,平安的腿被打得皮开肉绽,满腿是血。西门庆这才喝令放了他,还不忘警告:“我把你这贼奴才!你说你在大门首,想说要人家钱儿,在外边坏我的事,休吹到我耳朵内,把你这奴才腿卸下来!”

平安磕了个头,提着裤子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西门庆又看见旁边的画童,气不打一处来:“把这小奴才拿下去,也拶他一拶子。”—— 画童这纯属躺枪,谁让他之前跟平安一起偷看书房呢?可怜的画童被拶得跟杀猪似的叫,整个前厅都听得见。

这边前厅打得热闹,那边潘金莲和孟玉楼在后院听墙角。潘金莲刚走到大厅后仪门首,就看见孟玉楼独自在软壁后偷听,便问:“你在此听甚么儿哩?” 玉楼说:“我在这里听他爹打平安儿,连画童小奴才也拶了一拶子,不知为什么。”

正好棋童过来,玉楼叫住他问原因,棋童说:“爹嗔他放进白赉光来了。” 潘金莲立马接过话头,开始添油加醋:“也不是为放进白赉光来,敢是为他打了象牙来,不是打了象牙,平白为什么打得小厮这样的!贼没廉耻的货,亦发脸做了主了。想有些廉耻儿也怎的!”

玉楼没听懂:“怎的打了象牙?” 潘金莲就把书童的事儿抖了出来:“我要告诉你,还没告诉你。我前日去俺妈家做生日去了,不在家,蛮秫秫小厮揽了人家说事几两银子,买两盒嗄饭,又是一坛金华酒,掇到李瓶儿房里,和小厮吃了半日酒,小厮才出来。没廉耻货来家,也不言语,还和小厮在花园书房里,插着门儿,两个不知干着什么营生。平安这小厮拿着人家帖子进去,见门关着,就在窗下站着了。蛮小厮开门看见了,想是学与贼没廉耻的货,今日挟仇打这小厮,打的[“僚” 换 “亻” 为 “月”]子成。那怕蛮奴才到明日把一家子都收拾了,管人吊脚儿事!”

玉楼赶紧劝她:“好说,虽是一家子,有贤有愚,莫不都心邪了罢?” 潘金莲可不领情:“不是这般说,等我告诉你。如今这家中,他心肝[月乞]蒂儿偏欢喜的只两个人,一个在里,一个在外,成日把魂恰似落在他身上一般,见了说也有,笑也有。俺们是没时运的,行动就是乌眼鸡一般。贼不逢好死变心的强盗!通把心狐迷住了,更变的如今相他哩!三姐你听着,到明日弄出什么八怪七喇出来!今日为拜钱,又和他合了回气。但来家,就在书房里。今日我使春梅叫他来,谁知大白日里和贼蛮奴才关着门儿哩!春梅推门入去,唬的一个个眼张失道的。到屋里,教我尽力数骂了几句。他只顾左遮右掩的。先拿一匹红纱与我做拜钱,我不要。落后往李瓶儿那边楼上寻去。贼人胆儿虚,自知理亏,拿了他箱内一套织金衣服来,亲自来尽我,我只是不要。他慌了,说:‘姐姐,怎的这般计较!姐姐拣衫儿也得,裙儿也得。看了,好拿到前边,教陈姐夫封写去。’尽了半日,我才吐了口儿。他让我要了衫子。”

玉楼还想劝和:“这也罢了,也是他的尽让之情。” 潘金莲却越说越激动:“你不知道,不要让了他。如今年世,只怕睁着眼儿的金刚,不怕闭着眼儿的佛!老婆汉子,你若放些松儿与他,王兵马的皂隶──还把你不当[入日]的。” 玉楼被她逗笑了:“六丫头,你是属面筋的,倒且是有靳道(有主意、不饶人)。” 俩人正笑着,小玉来请她们去吃螃蟹,还说要去请李瓶儿和西门大姐。

俩人手拉着手来到上房,月娘和李娇儿正在穿廊下坐,问她们笑什么。潘金莲说:“我笑他爹打平安儿。” 月娘说:“嗔他恁乱叫喊的,只道打什么人?原来打他。为什么来?” 潘金莲又开始说俏皮话:“为他打折了象牙了。”

月娘是个老实人,没听出弦外之音,还纳闷:“象牙放在那里来,怎的教他打折了?” 潘金莲和孟玉楼笑得前仰后合,月娘还催她们说原因,玉楼只能打圆场:“姐姐你不知道,爹打平安为放进白赉光来了。”

月娘这才恍然大悟:“放进白赉光便罢了,怎么说道打了象牙?也没见这般没稍干的人,在家闭着[“僚” 换 “亻” 为 “月”]子坐,平白有要没紧来人家撞些什么!” 来安在旁边补充:“他来望爹来了。” 月娘吐槽:“那个掉下炕来了?望,没的扯臊淡,不说来抹嘴吃罢了。”

过了一会儿,李瓶儿和西门大姐也来了,众人围着桌子吃螃蟹。月娘吩咐小玉:“屋里还有些葡萄酒,筛来与你娘每吃。” 潘金莲又开始挑刺:“吃螃蟹得些金华酒吃才好!” 接着又说:“只刚一味螃蟹就着酒吃,得只烧鸭儿撕了来下酒。”

月娘说:“这咱晚那里买烧鸭子去!” 李瓶儿一听,脸 “唰” 地就红了 —— 因为之前书童买金华酒送她,还在她房里喝酒,潘金莲这话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敲打她别太得意。月娘没听出来,还在那儿抱怨白赉光没廉耻,潘金莲则在心里偷着乐,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这边女人们吃螃蟹,那边平安在外边跟小厮们诉苦。贲四、来兴等人围过来问:“爹为甚么打你?” 平安哭着说:“我知为甚么!” 来兴说:“爹嗔他放进白赉光来了。” 平安委屈极了:“早是头里你看着,我那等拦他,他只强着进去了。不想爹从后边出来撞见了,又没甚话,吃了茶,再不起身。只见夏老爹来了,我说他去了,他还躲在厢房里又不去。直等拿酒来吃了才去。倒惹的打我这一顿,你说我不造化低!我没拦他?又说我没拦他。他强自进来,管我腿事!打我!教那个贼天杀男盗女娼的狗骨秃,吃了俺家这东西,打背梁脊下过!”

来兴跟他开玩笑:“烂折脊梁骨,倒好了他往下撞!” 平安更气了:“教他生噎食病,把颡根轴子烂掉了。天下有没廉耻皮脸的,不象这狗骨秃没廉耻,来我家闯的狗也不咬。贼雌饭吃花子[入日]的,再不烂了贼忘八的屁股门子!”

来兴笑得更欢了:“烂了屁股门子,人不知道,只说是臊的。” 众人都笑了。平安还在那儿骂:“想必是家里没晚米做饭,老婆不知饿的怎么样的。闲的没的干,来人家抹嘴吃。图家里省了一顿,也不是常法儿。不如教老婆养汉,做了忘八倒硬朗些,不教下人唾骂。”

这时候玳安从铺子里篦完头回来,听见平安在骂,就说:“平安儿,我不言语,憋的我慌。亏你还答应主子,当家的性格,你还不知道?你怎怪人?常言养儿不要屙金溺银,只要见景生情。比不的应二叔和谢叔来,答应在家不在家,他彼此都是心甜厚间便罢了。以下的人,他又吩咐你答应不在家,你怎的放人来?不打你却打谁!”

贲四也来凑趣:“平安儿从新做了小孩儿,才学闲闲,他又会顽,成日只踢[毛求]儿耍子。” 众人又笑了一阵。贲四又问:“他便为放人进来,这画童儿却为什么,也陪拶了一拶子?是甚好吃的果子,陪吃个儿?吃酒吃肉也有个陪客,十个指头套在拶子上,也有个陪的来?” 画童揉着红肿的手,哭得更厉害了。玳安调侃:“我儿少哭,你娘养的你忒娇,把馓子儿拿绳儿拴在你手儿上,你还不吃?”—— 这群小厮也够损的,人家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忘开玩笑。

前厅闹得不可开交,西门庆在厢房里看着陈敬济封礼物。第二天一早,就打发人上东京,给蔡驸马、童堂上送贺礼 —— 这都是西门庆维系权贵关系的手段,少了哪一步都不行。

到了第二天,西门庆去衙门上班,吴月娘带着众妾 —— 李娇儿、潘金莲、孟玉楼、李瓶儿,共五顶轿子,头戴珠翠,身穿锦绣,来兴媳妇坐一顶小轿跟着,去吴大妗子家吃三日酒。家里只留下孙雪娥和西门大姐看家。

早间,韩道国来送礼 —— 一坛金华酒、一只水晶鹅、一副蹄子、四只烧鸭、四尾鲥鱼,帖子上写着 “晚生韩道国顿首拜”。书童因为家里没人,不敢收,把礼盒都留下了,等西门庆从衙门回来,拿给他看。

西门庆一看,就叫琴童去铺子里把韩道国叫来,故意说他:“没分晓,又买这礼来做甚么!我决然不受!” 韩道国赶紧磕头:“小人蒙老爹莫大之恩,可怜见与小人出了气,小人举家感激不尽。无甚微物,表一点穷心。望乞老爹好歹笑纳。”

西门庆假装为难:“这个使不得。你是我门下伙计,如同一家,我如何受你的礼!即令原人与我抬回去。” 韩道国慌了,又央告了半天。西门庆才松口:“只受了鹅酒,别的礼都抬回去。” 还吩咐小厮拿帖子,请应伯爵和谢希大来,对韩道国说:“你后晌叫来保看着铺子,你来坐坐。” 韩道国千恩万谢地走了 —— 你看这西门庆,既收了礼,又卖了人情,还显得自己很大方,手段确实高。

西门庆又添了些菜蔬,到了后晌,在翡翠轩卷棚内摆了一张八仙桌。应伯爵、谢希大先到了,西门庆跟他们说:“韩伙计费心,买礼来谢我,我再三不受,他只顾央告,只留了鹅酒。我怎好独享,请你二位陪他坐坐。”

应伯爵立马拍马:“他和我讨较来,要买礼谢。我说你大官府那里稀罕你的,休要费心,你就送去,他决然不受。如何?我恰似打你肚子里钻过一遭的,果然不受他的。”—— 这应伯爵,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流,好像自己多了解西门庆似的。

俩人喝了茶,就开始打双陆。不一会儿,韩道国来了,跟众人叙礼坐下。应伯爵、谢希大坐上位,西门庆坐主位,韩道国打横。很快,四盘四碗的菜就摆上来了,桌上堆满了下酒菜,来安儿把金华酒打开,用铜甑儿筛热了,书童在旁边斟酒。

应伯爵喝了两杯,就开始起哄:“你应二爹一生不吃哑酒,自夸你会唱的南曲,我不曾听见。今日你好歹唱个儿,我才吃这钟酒。” 书童刚要拍手唱,伯爵又说:“这等唱一万个也不算。你装龙似龙,装虎似虎,下边搽画装扮起来,象个旦儿的模样才好。”

书童一听,赶紧看向西门庆,眼神里满是请示。西门庆笑骂应伯爵:“你这狗才,专一歪厮缠人!”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挺乐意,就对书童说:“既是他索落你,教玳安儿前边问你姐要了衣服,下边妆扮了来。”

玳安先去潘金莲房里问春梅要衣服,春梅可不给 —— 她跟潘金莲一条心,早就看书童不顺眼了。玳安又往后院问玉箫要,玉箫不敢不给,拿出四根银簪子、一个梳背儿、一件仙子儿、一双金镶假青石头坠子,还有大红对衿绢衫儿、绿重绢裙子、紫销金箍儿,又给了些脂粉。

书童在书房里对着镜子打扮,搽了脂抹了粉,穿上女装,俨然就是个娇滴滴的小丫鬟,模样还挺娇娜。他走到席边,双手先给应伯爵递了杯酒,然后清了清嗓子,唱了首《玉芙蓉》—— 可惜原文里没写全歌词,只留下一句 “春去缘何愁未消?人别后,山遥水遥。我为你数归期,画损了掠儿稍”,但光看这几句,就知道是首相思曲,唱得还挺有味道。

应伯爵听得眉开眼笑,拍着桌子夸奖:“象这大官儿,不在了与他碗饭吃。你看他这喉音,就是一管萧。说那院里小娘儿便怎的,那些唱都听熟了。怎生如他这等滋润!哥,不是俺们面奖,似你这般的人儿在你身边,你不喜欢!”

西门庆笑了笑,没说话。应伯爵又开始撺掇:“哥,你怎的笑?我到说的正经话。你休亏这孩子,凡事衣类儿上,另着个眼儿看他。难为李大人送了他来,也是他的盛情。” 西门庆顺着他的话说:“正是。如今我不在家,书房中一应大小事,都是他和小婿。小婿又要铺子里兼看看。”

应伯爵喝完酒,又让书童斟了双杯,说:“你替我吃些儿。” 书童赶紧说:“小的不敢吃,不会吃。” 伯爵假装生气:“你不吃,我就恼了。我赏你待怎的?” 书童又看向西门庆,西门庆说:“也罢,应二爹赏你,你吃了。” 书童这才低下头,慢慢呷了一口,剩下的半杯,还递给应伯爵吃了 —— 这一幕看得韩道国和谢希大目瞪口呆,心里都明白书童在西门庆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书仔又给谢希大递酒,还唱了首曲儿。谢希大问西门庆:“哥,书官儿青春多少?” 西门庆说:“他今年才拾陆。” 谢希大又问书童:“你也会多少南曲?” 书童谦虚道:“小的也记不多几个曲子,胡乱答应爹们罢了。” 谢希大夸他:“好个乖觉孩子!” 也照样子喝了酒。

轮到给韩道国递酒,韩道国赶紧站起来:“老爹在上,小的怎敢欺心。” 西门庆说:“今日你是客。” 韩道国还是不敢:“那有此理!还是从老爹上来,次后才是小人吃酒。” 书童只好先给西门庆递酒,又唱了首曲儿,西门庆喝完,才轮到韩道国。韩道国没等曲子唱完,就赶紧一饮而尽,生怕慢了礼数。

正喝得热闹,玳安跑过来说:“贲四叔来了,请爹说话。” 西门庆说:“你叫他来这里说罢。” 不一会儿,贲四进来,作了揖,在旁边坐下,玳安又给他添了副杯箸,西门庆让玳安去后院拿菜。

西门庆问贲四:“庄子上收拾怎的样了?” 贲四汇报:“前一层才盖瓦,后边卷棚昨日才打的基,还有两边厢房与后一层住房的料,都没有。客位与卷棚漫地尺二方砖,还得五百,那旧的都使不得。砌墙的大城角也没了。垫地脚带山子上土,也添够了百多车子。灰还得二十两银子的。”

西门庆说:“那灰不打紧,我明日衙门里吩咐灰户,教他送去。昨日你砖厂刘公公说送我些砖儿。你开个数儿,封几两银子送与他,须是一半人情儿回去。只少这木植。”

贲四又说:“昨日老爹吩咐,门外看那庄子,今早同张安儿去看,原来是向皇亲家庄子。大皇亲没了,如今向五要卖神路明堂。咱们不要他的,讲过只拆他三间厅、六间厢房、一层群房就够了。他口气要五百两。到跟前拿银子和他讲,三百五十两上,也该拆他的。休说木料,光砖瓦连土也值一二百两银子。”

应伯爵一听,立马插话:“我道是谁来!是向五的那庄子。向五被人争地土,告在屯田兵备道,打官司使了好多银子。又在院里包着罗存儿。如今手里弄的没钱了。你若要,与他三百两银子,他也罢了。冷手挝不着热馒头。”—— 应伯爵消息还挺灵通,连向五的底细都知道。

西门庆吩咐贲四:“你明日拿两锭大银子,同张安儿和他讲去,若三百两银子肯,拆了来罢。” 贲四赶紧应承:“小人理会。” 过了一会儿,后院拿了一碗汤、一盘蒸饼来,贲四吃了,又陪众人喝了几杯酒,书童唱完曲儿,就下去了。

应伯爵觉得光喝酒没意思,就说:“这等吃的酒没趣。取个骰盆儿,俺们行个令儿吃才好。” 西门庆让玳安去李瓶儿房里拿骰盆,玳安去了一会儿,拿了骰盆回来,还悄悄跟西门庆说:“六娘房里哥哭哩。迎春姐叫爹着个人儿接接六娘去。”

西门庆一听儿子哭了,立马急了:“你放下壶,快叫个小厮拿灯笼接去!” 又问:“那两个小厮在那里?” 玳安说:“琴童与棋童儿先拿两个灯笼接去了。”—— 你看西门庆,对李瓶儿和儿子多上心,一听说儿子哭,啥都顾不上了。

应伯爵见骰盆来了,拿起一个骰子说:“我掷着点儿,各人要骨牌名一句儿,见合着点数儿,如说不过来,罚一大杯酒。下家唱曲儿,不会唱曲儿说笑话儿,两桩儿不会,定罚一大杯。” 西门庆笑骂:“怪狗才,忒韶刀了(啰嗦)!” 伯爵不服:“令官放个屁,也钦此钦遵。你管我怎的!” 还叫来安先斟一杯,罚了西门庆,才开始行令。

应伯爵起令:“张生醉倒在西厢。吃了多少酒?一大壶,两小壶。” 说完掷骰子,还真掷了个 “么”(一点),正好对上。该下家谢希大唱曲,谢希大拍着手唱了首《折桂令》:“可人心二八娇娃,百件风流,所事撑达。眉蹙春山,眼横秋水,[髟丐]绾着乌鸦。干相思,撇不下一时半霎;咫尺间,如隔着海角天涯。瘦也因他,病也因他。谁与做个成就了姻缘,便是那救苦难的菩萨。”

唱完,应伯爵喝了酒,把骰盆递给谢希大。谢希大拿起骰子说:“多谢红儿扶上床。甚么时候?三更四点。” 一掷,居然掷了个 “四”,正好对上。伯爵说:“谢子纯该吃四杯。” 谢希大讨价还价:“折两杯罢,我吃不得。” 书童满斟了两杯,谢希大先喝了一杯,该西门庆唱曲。

这时候,席上的一碟子荸荠都被应伯爵和谢希大吃完了。西门庆说:“我不会唱,说个笑话儿罢。” 接着就说:“一个人到果子铺问:‘可有榧子么?’那人说有。取来看,那买果子的不住的往口里放。卖果子的说:‘你不买,如何只顾吃?’那人道:‘我图他润肺。’那卖的说:‘你便润了肺,我却心疼。’”

众人一听,都笑了。应伯爵赶紧接话:“你若心疼,再拿两碟子来。我媒人婆拾马粪──越发越晒(得寸进尺)。” 谢希大喝完剩下的一杯,该西门庆掷骰子。西门庆说:“留下金钗与表记。多少重?五六七钱。” 一掷,掷了个 “五”,书童斟了两钟半酒。

谢希大说:“哥大量,也吃两杯儿,没这个理。哥吃四钟罢,只当俺一家孝顺一钟儿。” 该韩道国唱曲,韩道国赶紧让贲四:“贲四哥年长。” 贲四说:“我不会唱,说个笑话儿罢。” 西门庆喝了两钟,贲四就说:“一官问奸情事。问:‘你当初如何奸他来?’那男子说:‘头朝东,脚也朝东奸来。’官云:‘胡说!那里有个缺着行房的道理!’旁边一个人走来跪下,说道:‘告禀,若缺刑房,待小的补了罢!’”

应伯爵一听,立马调侃:“好贲四哥,你便益不失当家!你大官府又不老,别的还可说,你怎么一个行房,你也补他的?” 贲四脸一下子红了,赶紧解释:“二叔,什么话!小人出于无心。” 伯爵还不饶:“什么话?檀木靶,没了刀儿,只有刀鞘儿了。”

贲四在席上坐不住了,跟如坐针毡似的,想走又不敢。正好来安过来说:“贲四叔,外边有人寻你。我问他,说是窑上人。” 贲四跟得救了似的,赶紧起身告辞,溜之大吉。

西门庆说:“他去了,韩伙计你掷罢。” 韩道国拿起骰子:“小人遵令了。” 说道:“夫人将棒打红娘。打多少?**十下。” 一掷,掷了个 “八”,该应伯爵唱曲。伯爵说:“我不唱罢,我也说个笑话儿。教书童合席都筛上酒,连你爹也筛上。”

然后就说:“一个道士,师徒二人往人家送疏。行到施主门首,徒弟把绦儿松了些,垂下来。师父说:‘你看那样!倒象没屁股的。’徒弟回头答道:‘我没屁股,师父你一日也成不得。’” 西门庆骂道:“你这歪狗才,狗口里吐出什么象牙来!”—— 应伯爵这笑话确实荤,也只有他敢在西门庆面前说。

这边酒令还在继续,那边玳安和琴童已经去吴大妗子家接李瓶儿了。李瓶儿一听儿子哭,也等不得上拜,留下拜钱就要走。吴大妗子、二妗子还想留她:“好歹等他两口儿上了拜儿!” 月娘劝道:“大妗子,你不知道,倒教他家去罢。家里没人,孩子好不寻他哭哩!俺每多坐回儿不妨事。” 吴大妗子这才放李瓶儿走。

玳安丢下画童,和琴童先跟着李瓶儿的轿子回家了。后来月娘她们散席时,只有一个灯笼 —— 因为玳安拿了一个去接李瓶儿,棋童说:“小的原拿了两个来。玳安要了一个,和琴童先跟六娘家去了。”

月娘没当回事,潘金莲却上心了,问棋童:“你们头里拿几个来?” 棋童说:“小的和琴童拿了两个来,落后玳安与画童又要了一个去,把画童换下,和琴童先跟了六娘去了。” 金莲说:“玳安那囚根子,他没拿灯笼来?” 画童说:“我和他又拿了一个灯笼来了。” 金莲追问:“既是有一个就罢了,怎的又问你要这个?” 棋童说:“我那等说,他强着夺了去。”

金莲立马跟吴月娘说:“姐姐,你看玳安恁贼献勤的奴才!等到家和他答话。” 月娘劝道:“奈烦,孩子家里紧等着,叫他打了去罢了。” 金莲不依:“姐姐,不是这等说。俺便罢了,你是个大娘子,没些家法儿,晴天还好,这等月黑,四顶轿子只点着一个灯笼,顾那些儿的是?”—— 潘金莲这是借题发挥,既骂玳安献勤,又暗讽月娘管不住下人,还顺带敲打李瓶儿别太得意。

轿子到了家门口,月娘、李娇儿往后院去了,潘金莲和孟玉楼一起下轿,一进门就问:“玳安儿在那里?” 平安说:“在后边伺候哩!” 刚说完,玳安就出来了,潘金莲上去就骂:“我把你献勤的囚根子!明日你只认清了,单拣着有时运的跟,只休要把脚儿踢踢儿。有一个灯笼打着罢了,信那斜汗世界一般又夺了个来。又把小厮也换了来。他一顶轿子,倒占了两个灯笼,俺们四顶轿子,反打着一个灯笼,俺们不是爹的老婆?”

玳安赶紧解释:“娘错怪小的了。爹见哥儿哭,教小的:‘快打灯笼接你六娘先来家罢,恐怕哭坏了哥儿。’莫不爹不使我,我好干着接去来!” 金莲根本不听:“你这囚根子,不要说嘴!他教你接去,没教你把灯笼都拿了来。哥哥,你的雀儿只拣旺处飞,休要认差了,冷灶上着一把儿、热灶上着一把儿才好。俺们天生就是没时运的来?”

玳安急了:“娘说的什么话!小的但有这心,骑马把脯子骨撞折了!” 金莲还不饶:“你这欺心的囚根子!不要慌,我洗净眼儿看着你哩!” 说完,和玉楼往后院去了。玳安对着众人吐槽:“我精晦气的营生,平白爹使我接去,却被五娘骂了恁一顿。”—— 玳安也是倒霉,夹在主子和宠妾之间,两头受气。

潘金莲和孟玉楼走到仪门首,撞见来安,问:“你爹在那里哩?” 来安说:“爹和应二爹、谢爹、韩大叔还在卷棚内吃酒。书童哥装了个唱的,在那里唱哩,娘每瞧瞧去。” 俩人好奇,就走到卷棚隔子外往里看。

只见应伯爵醉得歪歪扭扭,帽子都戴斜了;谢希大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书童穿着女装,在旁边斟酒唱南曲;西门庆还悄悄让琴童拿粉抹了应伯爵一脸,又拿个草圈从后边套在他头上,跟耍猴似的。潘金莲和孟玉楼在外边忍不住笑,骂道:“贼囚根子,到明日死了也没罪了,把丑都出尽了!”

西门庆听见外边有笑声,让小厮出来问是谁,潘金莲和孟玉楼才往后院去了。散席的时候,已经一更天了,西门庆直接去了李瓶儿房里睡 —— 这也难怪潘金莲吃醋,西门庆对李瓶儿的偏爱也太明显了。

潘金莲回到自己房里,问春梅:“李瓶儿来家说甚么话来?” 春梅说:“没说甚么。” 潘金莲又问:“那没廉耻货,进他屋里去来没有?” 春梅说:“六娘来家,爹往他房里还走了两遭。” 潘金莲还是不信:“真个是因孩子哭接他来?” 春梅说:“孩子后晌好不怪哭的,抱着也哭,放下也哭,再没法处。前边对爹说了,才使小厮接去。”

潘金莲这才稍微消了点气,但还是嘴硬:“若是这等也罢了。我说又是没廉耻的货,三等儿九般使了接去。” 又问:“书童那奴才,穿的是谁的衣服?” 春梅说:“先来问我要,教我骂了玳安出去。落后,和玉箫借了。” 潘金莲吩咐:“再要来,休要与秫秫奴才穿。” 说完,见西门庆不来,就赌气关上门睡了。

这边潘金莲生气,那边应伯爵可没闲着。他知道贲四管庄子的工程能赚不少钱,还知道西门庆要托贲四买向五的庄子,贲四少说也能捞几两银子。之前在酒席上,贲四不小心说漏嘴那个荤笑话,应伯爵就故意调侃他,就是想敲打敲打贲四,让他懂事点。

贲四也不傻,第二天一早就封了三两银子,亲自去伯爵家磕头。伯爵还假模假样地推辞:“我没曾在你面上尽得心,何故行此事?” 贲四赶紧说:“小人一向缺礼,早晚只望二叔在老爹面前扶持一二,足感不尽!” 伯爵见目的达到,就把银子收了,还留贲四喝了杯茶。

贲四走后,伯爵跟他老婆说:“老儿不发狠,婆儿没布裙。贲四这狗啃的,我举保他一场,他得了买卖,扒自饭碗儿,就不用着我了。大官人教他在庄子上管工,明日又托他拿银子成向五家庄子,一向赚的钱也够了。我昨日在酒席上,拿言语错了他错儿,他慌了,不怕他今日不来求我。送了我三两银子,我且买几匹布,够孩子们冬衣了。”—— 你看应伯爵这算盘,打得比谁都精,靠着西门庆的关系,到处敲竹杠,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

亲爱的读者朋友,这第三十五回的故事到这儿就算说完了。这一回里,西门庆的 “护短”、潘金莲的 “善妒”、应伯爵的 “油滑”、书童的 “谄媚”,还有白赉光的 “无礼”、贲四的 “谨慎”,每个人物都活灵活现,把当时官宦人家的日常、官场的虚伪、后宅的争斗都展现得淋漓尽致。西门庆一边在官场应酬,维系权贵关系,一边在后宅平衡众妾,还得护着自己的 “心头好”;潘金莲则靠着一张利嘴,处处争风吃醋,生怕自己失了宠;应伯爵则像个吸血虫,靠着西门庆的势力到处捞好处。这一回看似都是家长里短、吃喝玩乐,实则藏着太多人性的复杂和世道的无奈。下一回,又会有什么新鲜事等着咱们呢?咱们不妨接着往下看,看看这西门府里,还会闹出哪些热闹来。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