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历仙记 第212章 上古邪物

新的石窟比之前那个宽敞了些，也干燥了些，但依旧弥漫着矿坑特有的土腥和霉味。石壁上插着一支昏暗的、燃烧着劣质油脂的火把，跳动的火光将莫离的身影拉长，投在粗糙的岩壁上，摇曳不定。

他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床上，左手紧握着一块棱角分明、杂质斑驳的尘晶原矿，右手则虚托着那枚内部星云流转的奇异碎片。

指环与碎片，一黑一白，一实一虚，在他微弱的混沌灵力引导下，产生着极其隐晦的能量交流。

开辟空间节点。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在莫离心间疯长。风险巨大，一旦失控，引动的空间乱流足以将他这重伤之躯连同整个矿坑彻底湮灭。但收益也同样惊人——若能成功，他便能绕过此界枯竭惰性的灵气环境，直接从虚空甚至其他未知界域汲取能量，恢复速度将大大加快！

更重要的是，这或许能让他重新感应到原本世界的坐标！

“混沌……包容万界，空间无处不在……此界法则虽寂，然空间仍在……”莫离在心中反复推演着《九转混沌煅灵法》中关于空间之道的零星记载，结合着对指环和碎片的感悟。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决然。不能再等了，每多耽搁一刻，变数就多一分。

他先是以神识仔细探查石窟四周，确认无人窥探，随后艰难地调动起恢复不多的混沌灵力，在石窟内布下了一层简单的隔绝禁制和预警阵法。虽效果有限，但聊胜于无。

准备就绪，他再次将心神沉入体内。

丹田中，混沌灵珠依旧黯淡，表面的细微裂痕触目惊心。他小心翼翼地引动珠内那株萎靡青莲最后的一丝生机道韵，混合着自身残存的混沌本源，缓缓注入左手的黑色指环之中。

指环上的裂纹再次亮起微光，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的空间波动荡漾开来。

同时，他右手中的星云碎片似乎受到了刺激，内部的星云旋转骤然加速，散发出空灵而神秘的光辉，与指环的空间波动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就是现在！

莫离集中全部意志，以指环为笔，以星云碎片为墨，以自身混沌神识为引，对着前方虚空，缓缓划出！

并非实质的划动，而是一种精神的勾勒，能量的引导！

嗡……

前方的空间开始轻微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细微的、漆黑的裂痕，如同睁开的恶魔之眼，悄然浮现！

裂痕之中，并非想象中的能量洪流，而是一种极致的虚无和冰冷，仿佛连接着宇宙的终点！

恐怖的空间吸力从中传出，石窟内的灰尘、碎石纷纷被吸入其中，消失无踪！莫离的身体也被拉扯得向前倾去，发丝狂舞！

他死死咬住牙关，疯狂运转功法，右手星云碎片光芒大放，强行稳定着那道裂痕，阻止其扩大失控！左手指环则发出更强的吸力，试图从那虚无之中，捕捉、汲取任何可能存在的能量！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平衡！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莫离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因为巨大的消耗和压力而微微颤抖。从那空间裂痕中汲取到的能量极其稀少且混乱驳杂，大部分是冰冷死寂的虚空能量，几乎无法利用。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准备放弃之时——

异变陡生！

那漆黑的裂痕深处，猛地闪过一抹极其黯淡、却无比熟悉的——灰黑色流光！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那独特的、蕴含着寂灭与死意的能量波动，莫离绝不会认错！

是寂灭之瘴的气息？！而且似乎比他在葬魔海边缘感受到的更加……精纯和古老？

这空间节点，竟然连通到了寂灭之瘴的源头附近？或者说，寂灭之瘴，本就弥漫在罪域之外的虚空之中？

这个发现让莫离心头剧震！

但此刻不容他多想，那一丝精纯的寂灭死气已然被指环捕获，吸入体内！

轰！

这丝外来的死气如同冰针刺入滚油，瞬间在他体内引发了剧烈的冲突！他的混沌灵力自主运转，疯狂扑向那丝死气，试图将其净化吞噬！

剧痛传来！莫离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血！但他眼中却闪过一丝疯狂的精光！

“混沌化生，寂灭亦为资粮！给我炼！”

他非但没有排斥，反而主动引导着那丝精纯的寂灭死气，汇入经脉，冲向丹田，将其狠狠撞向那沉寂的混沌灵珠！

仿佛是感受到了同源而更高层次力量的挑衅，混沌灵珠猛地一震，表面裂纹亮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吸力，竟一口将那丝寂灭死气吞了下去！

珠内那株青莲似乎也感受到了威胁，莲叶摇曳，散发出磅礴生机，配合着灵珠的力量，开始疯狂炼化这丝外来死气！

灰蒙蒙的混沌之气与那灰黑色的寂灭死气在灵珠内激烈交锋、碰撞、融合！

莫离的身体成了战场，经脉如同被无数冰刀火燎同时切割，痛苦达到了极致！但他死死守住灵台清明，全力运转功法！

不知过了多久，那丝寂灭死气终于被彻底炼化！转化为了一种更加深邃、冰冷、却与他完美融合的全新混沌之力！

虽然只有一丝，却质量极高！

他丹田内的灵力，似乎因此壮大了一丝，灵珠的裂痕仿佛也愈合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有效！竟然真的有效！利用这空间节点吸收寂灭死气，反而能加速修复混沌灵珠！

莫离心中狂喜！这无疑是找到了在此界快速恢复的捷径！

但他也清楚，刚才极其侥幸。那寂灭死气精纯无比，若非混沌灵珠本质极高，恐怕瞬间就会被其侵蚀同化。必须谨慎控制吸收的量和速度。

他再次引导指环和碎片，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道细微的空间裂痕，如同钓鱼般，极其谨慎地捕捉、汲取着从裂痕另一端逸散过来的、稀薄的寂灭死气，一丝一丝地炼化。

这个过程依旧痛苦而缓慢，但每一步都能带来切实的恢复。

时间在痛苦的修炼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感觉神识耗尽，难以为继时，才缓缓散去了空间节点。那漆黑的裂痕无声无息地弥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莫离瘫倒在石床上，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被冷汗浸透，疲惫欲死。但内视丹田，那一丝增长的、带着寂灭特性的混沌之力，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希望。

照这个速度，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恢复到金丹期的实力！届时，便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接下来的日子，莫离白天依旧伪装成普通矿奴，做着分拣矿石的轻活，暗中则利用指环吸收尘晶原矿的能量。夜晚，则冒险开辟微型空间节点，汲取炼化那危险的寂灭死气。

他的伤势和实力，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恢复着。经脉被不断撕裂又重组，变得更加宽阔坚韧，能够容纳更多、更狂暴的力量。肉身也在寂灭死气的淬炼下，强度稳步提升。

期间，那个名叫阿草的少女时常会偷偷省下一点自己的口粮——一块干硬的灰薯或半碗清水，悄悄送来给莫离。莫离没有拒绝这份善意，有时也会在她爷爷旧伤复发时，暗中渡过去一丝微弱的、经过伪装的生机之力，缓解其痛苦。

矿营的生活依旧艰苦残酷，监工的皮鞭不时响起。但莫离的心境，却逐渐变得平静而坚定。他如同蛰伏的猛虎，默默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利爪重生的那一天。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这一日，矿坑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骚动，紧接着是监工们惊恐失措的尖叫和矿奴们慌乱的奔逃声！

“怪物！矿洞里有怪物！”

“快跑啊！黑牙队长被拖走了！”

“是上古邪物！它醒了！”

整个矿营瞬间乱作一团！

莫离正在分拣矿石，闻声眉头一皱，神识立刻向矿洞深处探去。

只见在矿洞最深处的一条废弃支脉中，原本坚实的岩壁不知为何大面积坍塌，露出了一个隐藏的巨大空洞。空洞之中，弥漫着浓郁的黑绿色毒雾，一股极其邪恶、暴戾、充满了腐烂与死亡的气息，正从洞窟深处迅速蔓延出来！

而在洞口处，几条水桶粗细、布满粘稠脓液和惨白色骨刺的恐怖触手，正疯狂舞动，轻易地将试图靠近的监工抽飞撕碎！地上已经躺了好几具迅速腐烂融化的尸体！

更让人心惊的是，那怪物的气息，竟然达到了金丹后期的程度！而且其能量属性极其诡异，充满了腐蚀和死寂，与此界的凶兽截然不同！

“上古邪物？”莫离心中一动，想起沙耆和石垣都曾提过，古墟之中沉睡了一些上古遗留的恐怖存在。难道这矿坑不小心挖通了某个封印之地？

“所有人！结阵！挡住它！不能让它冲出来！”刀疤头目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组织着还能动弹的监工和少数有些修为的矿奴，结成简陋的战阵，试图阻挡那怪物的触手。

但他们最强的刀疤头目也不过筑基初期，在那金丹后期级别的怪物面前，如同纸糊一般！战阵瞬间被触手抽碎，惨叫声此起彼伏！

眼看那怪物就要彻底冲出洞窟，一场屠杀在所难免！

矿奴们绝望地哭喊着，向出口涌去，互相践踏。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看似被吓呆了的伤病矿奴莫离，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寒光。

这怪物一旦冲出，整个矿营无人能活，包括阿草和她爷爷。而且，这怪物散发出的精纯死气和腐蚀性能量，让他体内的混沌灵珠，再次传递出了强烈的“食欲”！

风险巨大，但……或许也是一次机会！

就在一条巨大的、滴淌着腐液的触手，即将抽碎吓傻了的刀疤头目的脑袋时——

一道模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后发先至，出现在了刀疤头目身前！

正是莫离！

他此刻的气息不再掩饰，虽然依旧只有筑基巅峰左右的程度，但那凝练的程度和其中蕴含的一丝冰冷死意，却让那狂暴的触手猛地一滞！

“你……”刀疤头目看着挡在身前的背影，目瞪口呆。

莫离根本无暇理会他，面对那狰狞的触手，他并指如剑，指尖一缕灰黑色的、蕴含着寂灭气息的混沌剑气吞吐不定，精准无比地点在了触手的一个能量节点之上！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恐怖的触手如同被戳破的气囊般，瞬间干瘪枯萎了下去，表面的脓液和骨刺迅速化为飞灰！伤口处没有丝毫血液流出，只有最纯粹的死亡和湮灭！

那洞窟深处的怪物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尖锐嘶鸣，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和那缕寂灭剑气激怒了！更多的触手如同狂蟒出洞，从黑绿色毒雾中疯狂射出，直取莫离！

“都退后！”

莫离低喝一声，不退反进，主动冲入了那毒雾弥漫的洞口区域！他身影如电，在无数触手的疯狂攻击中穿梭，指尖灰黑色剑气每一次点出，必有一条触手枯萎坏死！

他的攻击效率高得可怕！那怪物强大的腐蚀毒雾和防御，在他那蕴含了一丝寂灭本源的混沌剑气面前，仿佛失去了效果！

刀疤头目和幸存者们看得目瞪口呆，如同石化！他们根本无法理解，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伤病矿奴，怎么会突然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实力？！那灰色的剑气又是什么？竟然能如此轻易地杀死那可怕的怪物？

只有阿草，躲在人群后方，小手紧紧捂着嘴，看着那道在毒雾和触手中纵横捭阖的身影，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担忧，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希望。

洞窟内的战斗愈发激烈。那怪物似乎意识到了莫离的威胁，放弃了其他目标，所有攻击集中向他袭来，甚至开始喷吐出更加浓郁的、足以腐蚀灵力的毒液弹！

莫离压力陡增！他毕竟伤势未愈，久战不利！

必须速战速决！

他眼中厉色一闪，猛地调动起丹田内那缕新炼化的、蕴含寂灭特性的混沌之力，全部灌注于指尖！

同时，左手那枚黑色指环微微发烫，一丝空间波动附着于剑气之上！

“寂灭！空间斩！”

他低吼一声，一道比之前凝练十倍、灰黑中带着细微空间扭曲痕迹的恐怖剑气，撕裂毒雾，无视了触手的阻拦，瞬间没入了洞窟深处那怪物的本体之中！

下一刻！

洞窟深处那狂暴的嘶鸣声戛然而止！

所有舞动的触手瞬间僵直，然后无力地垂落下来，迅速枯萎腐烂。

那弥漫的黑绿色毒雾，也如同失去了源头，开始缓缓消散。

洞窟内，只剩下怪物本体迅速腐烂分解的、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缓缓从逐渐消散的毒雾中走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