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历仙记 第202章 推演天机

至亲之血？她与源儿，都是莫离的至亲！

同心之念？她与莫离心意相通，神魂曾交融！

造化之丹？她是八品丹尊，可炼绝世丹药！

虽然希望渺茫得近乎妄想，但这已是她在无尽黑暗中看到的唯一一丝曙光！

她立刻开始行动。根据那残缺的记载，结合自己的丹道理解，疯狂推演丹方。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其难度远超九转金丹！

她不断失败，不断尝试，耗尽了无数珍稀药材，甚至不惜动用本命丹元。玉鼎婆婆等人看着心疼，却也无法劝阻。

与此同时，她多次通过传送阵前往铁壁要塞，不顾危险，亲自深入葬魔海爆炸核心的边缘区域，采集那些被混沌与寂灭两种极致力量冲刷过的、蕴含着奇异特性的土壤、灰烬、甚至空间碎片。

她将这些材料带回丹城，仔细分析，试图从中找到一丝莫离可能残留的气息或印记。

这个过程枯燥、危险、且希望渺茫。但她从未放弃。

直到有一天，她在分析一份从爆炸核心最边缘采集来的、混合着灰烬和结晶体的土壤样本时，她那因为长期研究而变得异常敏感的神识，忽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却让她灵魂颤栗的熟悉波动！

那波动……与莫离的混沌气息同源！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但它确实存在！就蕴含在那一小块奇异的结晶体中！

苏瑶的手猛地一颤，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她的夫君……真的还有一丝真灵残留于世！并未彻底湮灭！

这个发现，让她所有的坚持和付出，都有了意义！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结晶体收起，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她知道，希望依旧渺茫，前路依旧艰难。但她终于有了明确的方向！

逆天改命，向死而生。

无论要付出什么，她一定要炼成那“造化之丹”，搭建那“同心之桥”，从寂灭的余烬中，接引她的夫君归来。

丹城之中，无人知晓，一位女子，正为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愿望，开始了一场孤独而伟大的征程。

而遥远的葬魔海深处，在那片死寂的废墟之下，在那时空依旧混乱的核心之地，一点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混沌灵光，正依循着冥冥中一丝血脉与誓言的呼唤，极其缓慢地、顽强地……闪烁着。

就在莫离将凝聚了毕生修为与道途的混沌光球推向寂灭之源核心、并同时激发所有小虚空遁符的刹那，无法想象的毁灭性能量已然爆发，空间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层层坍塌、湮灭！

那足以轻易撕碎化神修士肉身与神魂的恐怖力量，瞬间就将莫离吞没！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死局之中，一直在他丹田内疯狂运转的混沌灵珠，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必死的危机，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珠体表面那些玄奥的混沌纹路瞬间亮到了极致，珠内那方小世界剧烈震荡，中央的混沌青莲四片莲叶尽数合拢，将莲台中心那微微颤动的苞蕾死死护住，同时喷吐出浩瀚如海的混沌生机！

一个微小的、却稳固无比的混沌漩涡，以灵珠为中心骤然出现，产生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空间本源的吸力，竟抢在外部空间彻底湮灭之前的亿万分之一刹那，将莫离即将崩溃的肉身和那缕微弱欲散的神魂，猛地吸入了灵珠内部的空间之中！

轰！！！

外部，毁灭的能量彻底爆发，将一切化为虚无。

而内部，混沌灵珠如同暴风雨中的一粒尘埃，被那恐怖的爆炸冲击波狠狠掀飞，打着旋儿坠入了因为能量对冲而变得极不稳定的、布满了无数空间裂缝的混乱地带！

灵珠之内，那方已拓展到百里方圆的小世界，此刻也遭受了剧烈的冲击。大地开裂，天空明灭不定，刚刚衍生出的一些脆弱生态瞬间毁灭。但那株混沌青莲却稳如磐石，青辉流转，不断稳定着这片空间，并将外界冲击而来的、混杂着寂灭死气和空间乱流的狂暴能量，艰难地转化、吸收着。

莫离的身体漂浮在小世界的中央，被青莲垂下的道道生机之气温柔地包裹着。他双目紧闭，面色金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他的肉身布满了恐怖的裂纹，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经脉寸寸断裂，丹田内的元婴小人黯淡无光，蜷缩成一团，陷入了最深沉的自我封闭。神魂之海更是几近干涸，只剩下最核心的一点真灵，在混沌青莲的生机滋养下，顽强地闪烁着微光。

这一次，他伤的太重了。不仅仅是肉身和修为的损伤，更是本源的透支，道途的几乎断绝。最后那一击，几乎抽干了他的一切。

一个焦急、稚嫩、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莫离死寂的识海中不断回荡，试图唤醒他：

“主人！主人！醒醒！快醒醒啊！”

“呜呜……主人你不要死……混沌好不容易才……”

“灵气！对！灵气！青莲姐姐，快帮帮主人！”

那是器灵“混沌”的声音。它本是灵珠意识，与莫离神魂相连，此刻感受到了主人濒死的状态，吓得几乎灵体溃散。它拼命地调动着灵珠内积存的所有灵气，混合着混沌青莲散发的生机，源源不断地注入莫离体内，修复着那些可怕的创伤。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消耗巨大。灵珠之前为了护主和抵挡爆炸冲击，已然损耗了大量本源，此刻又要维持小世界不崩溃，又要疗伤，很快就变得入不敷出。小世界内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刚刚衍生出的些许绿色再次枯萎，大地变得荒芜。

“不够……不够！灵气不够了！”器灵混沌急得团团转，“外面的能量好混乱，好可怕……但……但好像也能吃？”

它感受到了灵珠外，那混乱空间裂缝中弥漫的、虽然狂暴却蕴含着庞大能量的空间之力和残余的寂灭死气。若是平时，它绝不会主动吸收这些危险的能量，但此刻为了救主，它顾不了那么多了！

混沌灵珠本能地运转起来，珠体表面泛起微光，开始小心翼翼地、如同海绵吸水般，汲取着外界的混乱能量。

滋滋滋……

狂暴的空间之力和冰冷的寂灭死气涌入，瞬间给小世界带来了更大的负担，大地震荡加剧。但混沌青莲轻轻摇曳，青光扫过，艰难地将这些外来能量过滤、转化，虽然效率低下，却总算有一小部分化为了精纯的混沌灵气和生机，继续滋养着莫离。

器灵混沌稍稍松了口气，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能量转化，小心翼翼地将每一丝灵气都用在莫离最需要的伤口上。

它就这般守护着、修复着，不知过去了多久。

外面的空间乱流似乎永无止境，混沌灵珠如同一叶扁舟，在其中随波逐流，时而被抛入炽热的能量洪流，时而又被卷入冰冷死寂的虚空裂缝。器灵混沌只能勉强维持着灵珠不毁，根本无力控制方向。

莫离依旧沉睡不醒。他的伤势太重了，即便有混沌青莲这等至宝温养，恢复起来也绝非易事。但他的身体，却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那些被空间之力和寂灭死气撕裂又重组的经脉，变得更加坚韧，甚至带上了一丝空间的韧性和寂灭的冰冷。他的肉身在破败与重生中循环，强度似乎在向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蜕变。就连那黯淡的元婴，在吸收了一丝丝被青莲转化后的寂灭死气后，表面也浮现出了一些极其细微的、灰色的、蕴含着生死道韵的纹路。

他仿佛在经历一场被动的、破而后立的淬炼。

器灵混沌对此一无所知，它只是本能地觉得主人的状态似乎稳定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会消散，这让它稍微安心了一点。它继续不知疲倦地汲取着外界能量，转化着，修复着。

时间在这混乱的空间夹缝中失去了意义。

也许是一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更久。

混沌灵珠依旧在漫无目的地漂泊。器灵混沌变得沉默了许多，不再像最初那样惊慌哭喊，只是日复一日地执行着修复主人的任务，如同一个最忠诚的守卫。

直到某一天，灵珠外混乱的能量流似乎减弱了许多，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稳定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虚空。

器灵混沌精神微振，试图操控灵珠向那片稳定区域靠近。

然而，就在此时，一侧虚空中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巨大的、漆黑的空间裂缝，产生一股恐怖的吸力，瞬间将混沌灵珠吞没了进去！

天旋地转，剧烈的空间撕扯感再次传来！

器灵混沌拼尽全力稳定灵珠，却收效甚微。这次的空间穿梭似乎格外漫长和暴烈。

不知过了多久，那恐怖的撕扯力猛地一轻！

混沌灵珠仿佛从高处坠落般，猛地砸落在了一片坚实的土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珠体光芒彻底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

小世界内，器灵混沌也因为这最后的冲击而意识模糊，陷入了半沉寂状态，只能维持着最基本的灵气循环和对莫离的生机滋养。

灵珠之外，是一片陌生的地域。天空昏暗，弥漫着淡淡的、尚未完全散去的灰雾气息。大地焦黑，散落着巨大的骨骸和破碎的兵器，远处，隐约可见一道巨大无比的、如同伤痕般的恐怖天坑。

这里，赫然是寂灭之源被摧毁后，一片死寂的葬魔海边缘。

混沌灵珠，在经历了漫长的空间漂流后，竟又阴差阳错地，回到了这片它最初战斗和毁灭的地方。

它静静地躺在焦黑的土地上，表面沾满了灰烬，如同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头，气息内敛到了极致。

珠内小世界，荒凉而寂静。只有中央那株混沌青莲，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执着的青光，守护着下方那个沉睡不醒的身影，以及那一点微弱却顽强的真灵。

莫离的呼吸依旧微弱，但胸膛已开始有了轻微的起伏。

他还在沉睡，在混沌的温养中，等待着苏醒的契机。

而外界，关于他的传说已然渐渐平息，只有少数人还记得那位为人族换来生机的圣尊。苏瑶仍在疯狂地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痕迹，小莫源也在一天天长大。

无人知晓，他们寻找的人，其实就在这片绝望战场的边缘，于至宝的守护下，进行着一场漫长的涅盘。

苏醒之日，或许遥远，但希望，已然悄然种下。

丹城，苏瑶的府邸。

自收到铁壁要塞那份详尽的、宣告莫离与寂灭之源同归于尽的战报后，这里便一直被一种沉重的悲恸所笼罩。苏瑶虽因那枚蕴含莫离气息的奇异结晶体而重燃希望，但希望终究渺茫，她整个人依旧如同绷紧的弦，日渐消瘦，眸中深处是无法化开的哀愁与偏执的坚持。

小莫源似乎也感知到母亲的悲伤，比同龄孩子更加安静懂事，只是常常拿着父亲给他雕刻的小木剑，望着天空出神。

这一日，府邸外来了几位气息渊深的访客。为首的正是璇玑真人，他身旁跟着一位身着星纹道袍、手持白玉罗盘、面容清癯却目光如电的老者，老者身后还有两名捧着诸多奇异仪器的弟子。

“苏大师，冒昧打扰。”璇玑真人神色凝重，眼中带着一丝歉意和期盼，“这位是神机谷的谷主，诸葛琅道友，号称‘神算’，于推演天机、卜算吉凶一道，堪称当世第一人。”

那名为诸葛琅的老者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苏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似乎看出了她身上某种特殊的命理纠缠，语气平淡却自带威严：“老夫受璇玑道友所托，前来为莫离圣尊卜算一线天机。”

苏瑶闻言，原本死寂的心湖骤然泛起波澜！神机谷诸葛琅的名号，她自然听过，那是人族中最神秘、也最令人敬畏的卜算宗门，轻易不出的高人！他们竟然请动了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