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的后半夜,风刮得正紧。
墨色的乌云压得极低,把月亮裹得严严实实,连半分光都透不出来。苏凝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跟着沈墨卿走在泥泞的小路上,脚下的碎石子硌得脚生疼,溅起的泥点糊在裙摆上,凉飕飕的寒气顺着布料往骨头缝里钻。
“还有一里地就到废弃的圆通寺了。”沈墨卿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沙哑,连日来的奔波让他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却依旧腰杆挺直,握着绣春刀的手稳如磐石。他身上的劲装早已被露水打湿,贴在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刀鞘上的缠枝莲纹路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金光,驱散了周遭的阴气。
苏凝“嗯”了一声,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镇魂图》,绣品被她用锦缎仔细裹着,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气息,与手腕上的胎记相互呼应,微微发烫。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前方不远处的圆通寺里,藏着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和煞灵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显然,那就是煞灵的本源之力。
小路尽头,一座破败的寺庙轮廓渐渐清晰。圆通寺的山门早已坍塌,只剩下两根光秃秃的石柱,上面刻着的楹联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佛渡众生”四个字,透着几分讽刺。寺庙的围墙倒了大半,荒草从墙缝里钻出来,长得比人还高,风吹过草丛,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低语。
“小心脚下。”沈墨卿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咔嚓”一声吹亮,橙红色的火苗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身前的一小片区域。地面上散落着不少残破的佛像碎片,佛头的眼睛空洞地盯着前方,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角落里还躺着几具早已腐烂的骸骨,身上的衣物碎片依稀能看出是僧人的服饰。
苏凝的心脏不由得一紧,握紧了怀中的镇魂之印,体内的血脉之力缓缓涌动,手腕上的胎记烫得更厉害了。她能感觉到,寺庙深处的阴气越来越浓,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正朝着他们缓缓收紧。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寺庙,正殿的屋顶已经塌了一半,阳光(若是白天)本应透过破洞洒进来,此刻却只有无尽的黑暗。殿内的佛像早已碎裂,供桌翻倒在地,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鸟粪,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朽味、霉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你看那里。”沈墨卿用手指了指正殿墙角,火折子的光芒照过去,只见那里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边缘刻满了暗红色的符咒,与镇煞棺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只是更加复杂,像是在不断流动。一股浓郁的阴气从洞口涌出,夹杂着古老的气息,正是煞灵本源的方向。
苏凝走近洞口,将手掌按在符咒上,手腕上的胎记瞬间发出淡红色的光晕,与符咒产生强烈的共鸣。符咒的光芒渐渐柔和,洞口两侧的墙壁缓缓分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内漆黑一片,只能听到水滴“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寂静的寺庙里显得格外清晰。
“这应该是通往地宫的通道,煞灵的本源大概率就藏在下面。”沈墨卿将火折子递给苏凝,拔出绣春刀,刀身的金光瞬间暴涨,驱散了周遭的些许阴气,“你跟在我身后,千万小心,里面可能有埋伏。”
苏凝点了点头,握紧火折子,跟在沈墨卿身后走进通道。通道内湿漉漉的,墙壁上布满了青苔,脚下的石板滑溜溜的,一不小心就会摔倒。走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通道渐渐变得宽敞,前方出现了一道石门,石门上刻着一幅巨大的壁画——上面画着一个浑身缠绕着黑气的巨人,被无数锁链束缚在一座祭坛上,祭坛下方,无数冤魂在痛苦地挣扎,正是上古煞灵被封印的场景。
“这就是煞灵的本源形态。”苏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壁画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怨念,让她浑身发冷,“壁画上的祭坛,和《镇魂图》里的幽冥狱祭坛一模一样。”
沈墨卿抬手,用绣春刀的刀背轻轻敲击石门,石门发出沉闷的声响,显然十分厚重。“石门上没有锁,应该是需要血脉之力才能打开。”他转头看向苏凝,“试试用你的血脉之力催动符咒。”
苏凝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石门上的符咒的上,体内的血脉之力缓缓注入。手腕上的胎记红痕发出耀眼的光芒,与石门上的符咒相互呼应,石门缓缓开启,一股浓郁的阴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古老的气息,让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石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地宫,地宫的顶部镶嵌着无数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绿光,照亮了整个地宫。地宫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棺,石棺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与镇煞棺上的纹路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古老、更加诡异。石棺的四周,摆放着八尊残破的石像,石像的面容狰狞可怖,手中握着不同的法器,像是在守护着石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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