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江湖社恐的那些年 第127章 夜备与晨练

夜幕低垂，星河再现。

但今夜院中的气氛，与昨日观星时的纯粹宁静已有所不同。

阮喃喃洗漱完毕，却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在院子里踱来踱去，时而检查一下墙角堆放的柴火是否整齐，时而望望黑黢黢的谷口方向。

“师兄，”

她终究是没忍住，凑到正在檐下静坐的陆云霁身边，小声问，

“咱们谷口的阵法，真的那么厉害吗？万一……万一那些玄阴教的人，有什么破阵的法宝呢？”

陆云霁缓缓睁开眼，夜色中他的眸光清亮如星。

“阵法依托地脉山势，非蛮力可破。纵有异宝，亦需通晓枢机。”

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

“且，有我。”

最后三个字说得极轻，却重若千钧。

阮喃喃愣了一下，看着师兄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清逸出尘的侧脸，心中那点不安奇异地被抚平了大半。

是啊，有师兄在呢。

师兄那么厉害，连凶悍的山魈都能轻松赶跑。

“嗯！”

她用力点头，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那我先去睡啦！师兄你也早点休息！”

这一夜，阮喃喃睡得还算安稳。而陆云霁则在静坐中，将《鹄白功》的感知力缓缓向外延伸。

风声、虫鸣、远处溪流的水声、草木生长的细微气息……

种种自然之声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山谷核心区域的动静尽数纳入他的感知之中。

并无任何异常的气息闯入，唯有谷中生灵安然入睡的韵律。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陆云霁便已起身。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晨课，而是先绕着居住的小院以及附近的药圃、竹林缓步走了一圈，目光仔细扫过地面、草木和周围的岩壁，确认没有任何陌生的痕迹。

这是他昨夜便已决定增加的日常巡视。

阮喃喃也起得比平日更早，她穿好了那身便于活动的鹅黄色衣裙，头发利落地束起，看到陆云霁从外面回来，立刻道：

“师兄，我跟你一起巡山！”

看着她跃跃欲试又努力做出严肃表情的小脸，陆云霁点了点头。

两人便一同沿着平日里常走的路径，向谷口方向行去。

晨雾尚未散尽，林间弥漫着湿润的草木清香。

阮喃喃这次没有叽叽喳喳，而是学着陆云霁的样子，努力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她甚至能认出一些昨日师兄教过的草药，偶尔还会指着某处说：

“师兄，看，那里的泥土好像有点不一样？”

虽然大多只是动物足迹或风雨痕迹，但这份警觉心让陆云霁微微颔首。

行至距离谷口阵法边缘尚有百丈之遥，陆云霁便停下了脚步。

无需靠近，他已能感知到那无形阵势运转如常，气机流畅，并无被触动或干扰的迹象。

“阵法无恙。”

他说道。

阮喃喃松了口气，随即又握了握小拳头：

“那我们回去练功吧！我觉得我的《梦蝶剑诀》还需要再练练！”

危机感似乎转化为了修炼的动力。

回到院中，晨光已然大盛。

陆云霁继续他的“自在”意境感悟，而阮喃喃则在一旁的空地上，认认真真地演练起《梦蝶剑诀》。

这套剑法源自“庄周梦蝶”之典，剑势灵动变幻，似真似幻，讲究以巧破力，以虚击实。

阮喃喃年纪尚小，内力修为不足，难以发挥其精髓，但此刻她练得格外投入，一招一式，力求标准，口中还念念有词，似乎在回忆剑诀要义。

陆云霁虽闭目凝神，但小师妹练剑的动静皆在他感知之中。

他能察觉到，阮喃喃今日出剑时，少了几分以往的跳脱随意，多了几分沉静与专注。

偶尔在她某个招式转换生涩或气息不稳时，他会适时开口，点出一两个关键词，如“意随剑走”、“气贯蝶翼”，阮喃喃便能心领神会，及时调整。

一趟剑法练完，阮喃喃额角已见汗珠，气息微喘，但眼睛却亮得惊人。她跑到陆云霁面前，期待地问：

“师兄，我练得怎么样？有没有进步？”

陆云霁睁开眼，看着她因运动而泛红的小脸，点了点头：

“...尚可。”

得到师兄的肯定，阮喃喃顿时笑逐颜开，所有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又恢复了那活力四射的样子：

“我就说嘛！只要我认真练，肯定能行！以后要是真有坏人敢来，我也能帮师兄的忙，用我的剑诀……呃，干扰他们一下！”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敢说“打败”，但“干扰”一词，也体现了她战术思路的灵活。

陆云霁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

他看着重新充满干劲的小师妹，又望向谷口的方向。

大师兄的信，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确实引起了涟漪。

但这涟漪，并未破坏湖水的本质，反而让水下的鱼儿（比如小师妹）更加警觉，游动得更加努力。

或许，这也并非全然是坏事。

午后，陆云霁没有继续打坐，而是来到了药圃。

他并非单纯照料草药，而是仔细观察着那些药草的特性。

尤其是几株性喜阴寒、却能清热解毒的草药，如黄连、黄芩等。

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黄连粗糙的叶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苦寒药性，同时体内《逍遥游心篇》的内力微微流转，模拟着如何以自身中正平和、善于化解的内息，去中和、消弭外来的阴寒邪毒。

《悬解功》的奥义在于“悬解”，即超脱束缚，免疫异常状态。

虽非主修，但其原理或许可以借鉴，融入自身的内力运转乃至“自在”意境之中，增强对阴寒、毒煞等异种能量的抗性与化解能力。

他站在药圃边，一站便是许久，青衫静立，仿佛与这片生机勃勃的药草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阮喃喃见状，也不敢打扰，自己拿了根小树枝，在空地上继续比划着《梦蝶剑诀》，时不时还尝试一下《落英遁形》的身法，目标是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院子的某个角落而不被（假想中的）敌人发现。

过了一会儿，陆云霁从药圃边离开，走到阮喃喃身边。

“喃喃，”

他忽然开口，

“我攻你守，只用《梦蝶剑诀》与《落英遁形》。”

阮喃喃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师兄是要给她喂招，进行“实战”演练！她立刻紧张又兴奋地握紧了手中的树枝：

“好！师兄你……你轻点啊！”

陆云霁并未使用任何兵刃，只是以手代剑，施展的也并非刚猛的招式，而是《安时顺变掌》的起手式，掌势缓慢柔和，却带着一股绵延不绝的压迫感，向阮绵绵笼罩而去。

阮喃喃娇叱一声，手中树枝疾点，使出《梦蝶剑诀》中的“蝶舞纷飞”，试图以快速的虚招迷惑对方。

然而陆云霁的掌力如流水般无孔不入，轻易便穿过了她的剑影，向她手腕拂来。

阮绵绵急忙施展《落英遁形》，身形一扭，如落花般向侧后方飘退，险险避开。

“意太散，形未隐。”

陆云霁点评道，手下未停，掌势一转，如影随形。

阮喃喃咬紧牙关，集中精神，再次出剑。

这一次，她努力将内力灌注于树枝，使得剑招少了几分花哨，多了几分凝练，同时身法更加飘忽，试图真正融入周围的环境气息之中。

师兄妹二人便在院中这般一攻一守，一进一退地演练起来。

陆云霁将力道和速度都控制在恰好能给阮喃喃造成压力却又不会真正伤到她的程度，不断引导她将剑法与身法结合，在移动中寻找出剑时机，在防守中酝酿反击。

起初阮喃喃还手忙脚乱，破绽百出，但在师兄精准的“逼迫”和简短的指点下，她进步神速，渐渐能勉强支撑数招，偶尔甚至能凭借诡谲的剑路和灵活的身法，让陆云霁的攻势出现一丝微小的滞涩。

“不错。”

在一次阮喃喃成功以“庄生梦蝶”一式虚晃一枪，并借《落英遁形》拉开距离后，陆云霁停下了手，给出了肯定的评价。

阮喃喃累得香汗淋漓，撑着膝盖直喘气，但脸上却洋溢着巨大的成就感和兴奋的红晕。

“师兄！我感觉……感觉好像抓住一点诀窍了！”

夕阳的余晖再次洒满小院，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之前的些许紧张氛围，在这充满活力的演练中，似乎化为了提升实力的动力。

江湖的风雨或许未知，但此刻的忘忧谷内，唯有汗水、进步与相互扶持的温暖。

陆云霁看着气喘吁吁却眼神闪亮的小师妹，心中那片“自在”的意境，似乎也因这份守护之意，而变得更加广阔和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