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惊魂” 茶叶炒制成后,蓝草打电话给蒋老先生:“蒋老,近日可安!”
“托你的福,一切安好,蓝丫头,你这电话是有啥事啊!”
“蒋老厉害!我最近在茶园采摘一批冬茶,前两日手工炒制,打算带过来让你长长眼!”
“冬茶?蓝丫头,在我们这地方,冬天的茶树是发不了茶芽,茶的老叶没掉光算是好的了!”
“真有,我还给它取名冬日惊魂!明天我们过来!希望你会在松涛阁,别让我们跑空!”
“好好好!等你们来,等你的惊魂”!
蓝草站在自家茶厂小院中,望着那几口巨大的竹匾——上面铺满了昨夜刚炒制好的茶叶。叶片蜷曲如墨玉,在灰白天光下竟隐隐透出一种沉静的深翠。刘老板戴着细布手套,正将一捧捧茶叶小心装进锡罐里,动作轻柔如抚婴孩。
“成了!”刘老板直起腰,揉着酸痛的后背,脸上却闪着光,“蓝草,你这主意……真能唬住蒋老?蒋老可是资深茶人!”
“不试试怎知道?”蓝草嘴角微扬,眼底跳跃着年轻人才有的火焰,“走,去县城,找小张!”她抓起一只还烫手的锡罐,仿佛攥住了整个冬天的秘密。
县城设计院里,小张正被满桌设计稿淹没。蓝草把那只锡罐往他桌上一放:“小张哥,打扰了!”
“蓝草,你怎么来了!”
“有事找你,我给这茶,起了名儿,想从你这里弄张唬人的名片!”
“什么名?还唬人?”
“冬日惊魂?”
蓝草打开锡盒,小张盯着那墨玉般的茶叶,又抬眼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冬日天空,眼神倏地亮了。他抓起画笔,刷刷几笔,名片纸上赫然出现一幅阴郁的画面:扭曲的枯枝如鬼爪般刺向灰白天空,底下几片墨色茶叶仿佛凝固的血滴,浓重的“冬日惊魂”四个字压在上面,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冷冽!
“怎样?这有创意吧!”
小张有点小得瑟,很满意自己突发的灵感!蓝草伸出大拇指:“小张哥的设计天赋异禀,小妹佩服佩服!”
刘老板假咳两声:“唉呀!别互吹了!赶紧搞个十几二十张,我们明天有大用!”
“得勒,你们等着!”
小张哥哐哐输入电脑,连上打印机,一张张名片整齐的排列而出!修剪好后,递给蓝草:“谢啦!小张哥!这盒茶算是答谢了!”
“哈哈哈!我就不客气了,别背后说我占便宜!”
小张拿起那盒茶放在鼻尖轻嗅,快步走进茶水间泡茶去了。
次日清晨,蓝草和刘老板往海城出发。午后,松涛阁茶室,窗外的风掠过松林,发出低沉的呜咽。紫砂壶在红泥小炉上咕嘟作响,水汽氤氲,模糊了蒋老先生镜片后的目光。
蓝草和刘老板坐在对面,那只印着“冬日惊魂”的名片,像一块冰冷的铁,沉沉搁在茶案正中。
“冬茶?”蒋老捻着胡须,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针,直刺蓝草,“蓝丫头,我喝了一辈子茶,这地方冬天能发茶芽?痴人说梦!茶树能保住老叶子不掉光,就算是老天爷赏脸了。”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空气仿佛凝固了。
蓝草却不慌,轻轻推了推那只锡罐:“蒋老,昨天电话里说的,你一个字都没信我呀!伤心,真的伤心!”蓝草话锋一转:“但规矩是死的,茶是活的。您这双神眼还没看呢,就判了死刑,是不是太早了点?”她声音清脆,带着一丝狡黠的挑战。
刘老板喉结动了动,双手在膝上局促地搓着,额角渗出汗光。
蒋老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伸手取过锡罐。开罐的瞬间,一股异香猛地冲撞出来:乖乖!全然不是新茶的清芬,倒像是深埋地底的檀木、冷冽的山石,甚至混着一丝铁锈般的凛冽!
他眉头骤然锁紧,手指探入罐中,拈起几片墨玉般的茶叶。叶片蜷曲紧结,边缘竟隐隐透着奇异的深紫红色,触手冰凉,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近乎玉石的质感。“这叶底……”他喃喃自语,镜片后的疑惑更深了。
蓝草站起身,亲手烫杯、投茶。滚水注入盖碗,激起的不是惯常的清绿。茶汤在素白瓷碗中迅速凝聚,竟呈现出一种浓稠如血的、深沉的琥珀红!那红,在冬日暗淡的光线下,幽幽流转,深不见底,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秘与……寒意。松涛阁里只剩下水沸的轻响,和三人压抑的呼吸。
蒋老端起品茗杯,凑到鼻下。那异香在高温下愈发浓烈霸道,冷冽如刀,直冲颅顶。
他闭目深吸,眉头紧锁如铁,仿佛在辨认一种来自未知之地的气息。终于,他啜饮一小口。茶汤滚烫,瞬间裹挟了舌尖。那滋味更是奇诡:初入口竟是难以忍受的苦涩,如冰冷的铁锈弥漫开来,霸道地刮过味蕾!蓝草和刘老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盯着他的脸。
然而,就在那苦涩达到顶峰、几乎令人皱眉欲呕之际,一股奇异的、极其深沉的甘醇,竟如地泉般从舌根深处汹涌反扑!苦涩与回甘猛烈冲撞、交融、转化,最后竟凝成一种极其厚重绵长的韵味,带着山野粗粝的生命力,久久盘踞在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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