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高楼大厦在夕阳的余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街道上车马龙水,空气里弥漫着夏初的湿热气息。
在省府大楼的一间会议室里,王厅长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刚从一场长达六小时的农业政策研讨会上脱身。
窗外,晚霞染红了天际,如同他心中挂念的乡村土地一样,饱含着希望与压力。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蓝草来电”。那是他药材基地里的得力帮手,一位扎根基层的实干家。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他听到了蓝草那熟悉而急切的声音,仿佛从百里外的山野间传来,带着泥土的清香和村民的期盼。这个电话,不仅是一场简单的汇报,更成为推动乡村振兴的一股暗流。
蓝草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带着一丝喘息:“王厅长,您好,您在听吗?好消息!药材加工厂的事儿终于落实了!县里批了所有文件,资金也到位了,民宿完工就开始建,咱们那片荒山野岭总算有了盼头。”
王厅长靠在会议室的窗边,疲惫的脸上绽放出笑容。他能想象蓝草此时正站在那片熟悉的田野里,手机紧贴耳边,背景里或许还夹杂着山风的呼啸声。“好,太好了!蓝草,你这是立了大功啊。加工厂一建,村民们的收入就有保障了。而且我的十来个药材种植基地也盘活了!”他的语气沉稳,却掩不住内心的欣慰。
药材加工厂是他们省团队筹划了半年的重点项目,旨在将偏远山区的种植草药转化为经济引擎,带动十里八乡脱贫致富。然而,王厅长知道,蓝草打来电话绝不会只报喜讯。
果然,蓝草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厅长,喜是喜,可我这心里急得像火烧。您什么时候回来?要不带队来考察,我旁边那几个村子可要炸锅了。响水村的村长和汗领村的村长,隔三差五就往我这跑,一天问三遍:王厅长啥时候来?咱村的土质有啥讲究?我耳朵都长茧子了,而且他俩就差没把山头踏平了!昨天,老李还扛着几袋土样闯进我家,嚷嚷着:你再不来,他们自个儿先试种了。”
蓝草的描述让王厅长眼前浮现出画面,两位村长黝黑的脸上满是皱纹,眼神里既有期待又透着焦虑。响水村和汗岭村长年受困于贫瘠的土地,当年知青下放连茶树都没种上,村民们靠天吃饭,药材种植成了他们唯一的翻身稻草。所以心更急!
蓝草顿了顿,声音愈发急切:“厅长,您也知道,咱们这地方雨水少,土质又硬,全靠挨着一条河,我真怕他们乱来糟蹋了好苗子。上次您让秘书考察完周边几村,就能确定种啥药材最合适。现在加工厂定了,就差您这根定海神针来掌舵了。”
王厅长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窗外熙攘的城市夜景,思绪却飞回了那片连绵的山丘。
他理解蓝草的处境,团队的核心工作本该是集体行动,但这次省内的紧急会议拖住了他脚步。会议主题是“新型农业扶持新政”,涉及全省药材产业链的政策调整,他作为厅长必须全程参与,否则可能错过关键资源。
“蓝草,我明白你的压力,”他缓缓说道,语气带着安抚,“会议还有两天才结束,今天是21号,月底前必须把新政策落地。这边讨论得很激烈,关乎咱们省整个山区的补贴额度啊。响水村的土质我记得是偏酸性的砂土,适合种党参;汗领村那边岩层多,和你们村一样,怕是得选耐旱的黄芪。但他们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万一试错了种子,损失的就是全村的口粮。让他们耐心再等等!”
他停顿片刻,电话里传来蓝草轻微的叹息声,那叹息里,夹杂着对村长们的同情和对团队的忧虑。王厅长继续道:“我原本计划25号回来,会议一完就赶回去。你能跟村长们沟通一下吗?让他们再忍几天,咱们团队一集合,立刻带专家和种子回村。”
对话就在这里暂停,蓝草似乎沉默了几秒。王厅长能感觉到对方的犹豫,仿佛蓝草正透过电话,传递着村长们那股山风般的冲动。背景里,隐约传来几声狗吠和村民的吆喝声,勾勒出一个活生生的乡村画卷。
蓝草终于开口,声音里多了份恳切:“厅长,我跟他们说了,但老李和王村长那股劲儿挡不住啊。昨天,汗领村的王村长还拉我去山上转了一遭,指着那片坡地说再不种,雨季就过了。他们不是不懂道理,是穷怕了。加工厂一落实,大家觉得希望就在眼前,生怕错过一步就全盘皆输。”
蓝草的叙述中透着无奈,却也带着自豪,这些村长们的热情,正是团队推动乡村振兴的动力源泉。
王厅长的思绪被拉扯着:一边是省城的政策博弈,一边是山村的泥土呼唤。他深知,药材种植讲究因地制宜,响水村的砂土若种错药材,轻则减产,重则生态破坏;汗领村的岩层地更需要专业仪器检测酸碱度,草率行事只会重蹈往年失败的覆辙。
“蓝草,你听我说,”王厅长加重了语气,试图用事实化解急躁,“新政策里有一条专门针对咱们山区,省里会给试点村额外补贴仪器设备。会议结束后,我就带那套新土质分析仪回去。25号下午准时到,到时候咱们兵分两路:我带团队去响水村,你陪专家去汗领村。俩村长那边,你先安抚住,告诉他们每一步都必须科学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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