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西方邺踏入夔州帅府时,甲胄上的归州尘土尚未掸净,帐内已弥漫着劝降书的油墨腥气。副将周泰捧着那张传遍城头的檄文,颤抖着说:“钟鹏举的人刚将将这东西射了数百份进来,弟兄们都在传——”
“传什么?”西方邺打断他,目光扫过帐下垂首的校尉们。昨夜他被钟鹏举释放时,曾在钟鹏举帐里立誓“绝不劝降”,此刻喉间却像卡着碎石。
周泰将檄文递到他面前,“火炮轰城”“三倍军饷”的字句被指腹磨得发亮:“有人说钟鹏举所言非虚,归州弟兄亲眼见他的炮能轰塌城楼;也有人骂他离间军心,要拿这檄文当柴烧。”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一名兵士撞进来禀报:“周将军,西城楼的弟兄吵起来了!有人说家里妻儿在峡州,听说新政免了赋税,要……要弃械回家!”周泰猛地拍案:“简直荒谬!当年张巡守睢阳,粮尽食人仍无叛者,我等岂能因几句虚言动摇?”他转向西方邺,“将军,您快下令斩了为首鼓噪者,再言降者立斩!”
西方邺的目光落在檄文“贪腐盛行”四字上,忽然想起归州被俘时,亲眼见到蜀军粮官送入军营的米是掺砂的。他缓缓开口:“钟鹏举的火炮,我见过。归州城头三丈厚的夯土墙,一发实心弹便开了豁口,轰天炮一炮便能炸开千斤闸,开花弹一发便能杀死十数人。”帐内瞬间死寂,周泰愣住了:“将军是要……”
“我不降。”西方邺起身走向舆图,指尖点在瞿塘峡的绞索堡位置,“但钟鹏举说的没错,锁江铁链挡不住火炮。传我将令:即刻加固北岸绞索堡,用沙袋堆成掩体;再派快马去成都求援,就说夔门三日可守,逾期必破。”他顿了顿,声音暗哑,“至于那些想家的弟兄,暂不追究——但谁若敢私放敌军,休怪军法无情。”
钟鹏举辰时发射的劝降书在午时刚开始发酵,龟陵城方向就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夜幕降临时,白帝城出现了诡异的平静:城头士兵依旧举着刀枪,却总忍不住望向峡口的方向;帅府的灯火亮了整夜,西方邺对着劝降书枯坐,桌上的求援信改了又改,终究未提“投降”二字。
午时(11:00-13:00)过了一半时。
龟陵城的劝降书,是被巡逻兵从江面捞起的。守将谢剑将那张纸扔在炮台的礌石堆上,一脚踩碎:“钟鹏举欺我太甚!真当我这三台山是峡州那般易攻?”他指着临江的八座炮台,每座炮口都对准江面,“他有前膛炮,我有回回炮;他有钢铁船,我这崖壁就是天然屏障!”
参军李默却面色凝重:“将军,西方邺归城的消息已经传开,弟兄们都在问,为何钟鹏举独独放了主帅?还有新政的传闻,说江陵百姓已能吃饱饭……”
“传闻?”谢剑打断他,抓起火把点燃劝降书,火焰映着他狰狞的脸,“我谢剑岂能不如峡州和归州那些饭桶?”
他当即召集全军在炮台前列队,将佩剑插在土中:“西方将军被俘不屈,我等更要死战!钟鹏举敢来,便让他尝尝礌石与火油的厉害!”话音刚落,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将军,江面发现四十余艘铁船,正向炮台驶来!”
谢剑猛地拔出佩剑:“来得好!传令下去,火箭手准备,回回炮装填巨石!让钟鹏举看看,龟陵城的炮台,不是他三刻钟能轰烂的!”炮台之上,士兵们将火油桶推到崖边,弓弦拉得如满月,却没人注意到,队列末尾有个年轻兵士,悄悄将藏在怀里的劝降书塞进了石缝——他的老家,正在钟鹏举占据的归州。
钟鹏举此时并没有真正打算展开激烈的战斗,他的主要目的仅仅是通过射出劝降书这种方式,来达到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效果。他希望通过这种手段,逼迫龟陵城和白帝城的守军认清形势,不要做出以卵击石的愚蠢举动。
他站在高处,透过望远镜仔细观察敌军的动态,发现有一些将领带领上千人正在炮台上指指点点,似乎在商讨对策。
见此情景,钟鹏举果断下令,指挥手下的炮手们朝着那些将领所在的位置开炮。轰天炮炮手朱十八、前膛炮炮手萧炎以及其他数十名炮手迅速行动,他们齐心协力,将炮口对准了回回炮后面那位领头的将领。
随着钟鹏举的一声令下,数十门大炮齐声轰鸣,炮弹如雨点般飞向敌军阵地。
炮声隆隆,震耳欲聋,数十声炮响过后,龟陵城临江的炮台瞬间被火光和浓重的硝烟所吞噬。
原本正在列队准备迎战的龟陵城守军,在这猛烈的炮火袭击下,被炸得血肉横飞,场面惨烈无比。整个炮台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守军的士气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钟鹏举的这一举动,无疑向敌军展示了他的决心和实力,进一步巩固了他在战场上的优势地位。
待硝烟散去,龟陵城守军的将领全军覆灭,有的被烧焦,有点身首异处,有的肢体不全,有的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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