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城关 第185章

奥丁那歇斯底里的诘问，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咆哮，在剧烈波动的阿斯加德天空中回荡。他死死盯着道德天尊，那只疯狂与清明交织的独眼中，燃烧着最后一丝期望被否定的微弱火光。

是啊，耶梦加得、芬里尔、苏尔特尔……这些宿敌的存在是如此真实！它们的力量，它们的威胁，都做不得假！这难道不是阿斯加德“真实”存在过，并且“幸存”下来的铁证吗？！

然而，面对奥丁这最后的挣扎，道德天尊只是静静地看了他片刻，然后，用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语气，抛出了一个他从未深思、或者说不敢深思的问题：

“奥丁道友，你既提及那些‘宿敌’的存在，认为它们证明了某些‘真实’……”

老君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切入了奥丁逻辑中最脆弱的一环。

“那你，可曾仔细想过……”

“海拉，好歹也是执掌一方冥界的死亡女神，是拥有主神位格的存在。”

“她，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被紫微师弟，在你的‘北欧冥界’——那片理论上最能加持她力量的‘主场’之上，给斩了呢？”

嗡——！

此言一出，如同终极的丧钟，在奥丁的灵魂深处轰然敲响！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僵在原地！

道德天尊的话语还在继续，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碎他最后的侥幸：

“紫微师弟虽强，但位格与海拉在伯仲之间。在冥界那等与你神系本源紧密相连、死亡规则充斥之地，海拉即便不敌，依托冥界本源，也理应有一番苦战，甚至有机会周旋、遁走……如同地藏王菩萨当时所做那般。”

“但结果呢？”

“她败亡得……太快了，太‘顺利’了。 顺利得……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她的权柄，她那与冥界的联系，都像是……被提前设定好、可以被某种更高权限‘覆盖’或‘抹除’的一样。”

“就像……”道德天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奥丁，看到了那隐藏在一切背后的阴影，“就像在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中，一个角色的退场，只需要编剧轻轻划掉她的名字。”

“轰隆——！！！”

奥丁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海拉之死的“不合理”之处，被他一直以来的愤怒和“复仇”情绪所掩盖，此刻被道德天尊无情点破，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无比刺眼！

是啊……海拉怎么会死得那么“容易”？在尼福尔海姆，她几乎是不堪一击！那感觉……那不像是神与神的战斗，更像是一种……权限的剥夺，一种存在的否定！

如果……如果连海拉的生死，都可以被如此“轻易”地决定……

那么耶梦加得、芬里尔那些宿敌的“存在”，它们的“真实”，难道就不能是……同一个“编剧”，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合理性”，而同样“设定”好的“道具”吗？！

它们的存在，非但不能证明阿斯加德的“真实”，反而可能成为证明这一切都是被操纵的虚假舞台的最有力证据！

“呃啊啊啊啊——！！！洛基！！！！”

奥丁发出了最终极的、蕴含着无尽痛苦、背叛与绝望的哀嚎！他彻底明白了，他不仅失去了他的神国，他的子民，他甚至连复仇的资格都没有！他所憎恨的东方神明，可能只是无意间……戳破了他可悲幻境的闯入者！

他所有的坚持，所有的骄傲，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最可悲、最可笑的笑话！

“噗——！”

一口混合着金色神血与浓郁黑气的血液，从奥丁口中狂喷而出！他周身的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溃散，那高大的神躯迅速变得透明、虚幻，代表着神格核心的光芒急剧黯淡，仿佛风中残烛！

信念的彻底崩塌，带来的反噬远超任何物理攻击。奥丁，这位众神之父，在残酷的真相面前，神格……开始自行崩解！

奥丁那蕴含着无尽绝望、背叛与疯狂的哀嚎，仿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撕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的命令。

以他为中心，一股无法言喻的、源自神格崩坏与信念彻底湮灭的毁灭性能量，如同失控的星核爆炸，轰然爆发开来！

“咔嚓——！！！”

首先碎裂的，是那横贯天际、璀璨华丽的彩虹桥！

它不再是无坚不摧的九界通道，而是如同脆弱的玻璃制品般，从中间轰然断裂！巨大的桥体碎片并没有坠落，而是在崩裂的过程中就迅速褪色、风化，化为无数飘零的、毫无生气的光屑，最终彻底湮灭在虚空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是整个阿斯加德的“完美”景象，如同被泼了强酸的画卷，开始剧烈地扭曲、剥落！

巍峨辉煌的金宫，墙壁坍塌，金瓦剥落，露出的并非砖石，而是扭曲的、如同腐烂内脏般的暗红色肉壁，上面布满了搏动的、令人作呕的血管脉络！

英灵殿 那豪饮与搏击的喧嚣戛然而止，殿宇本身如同融化的蜡烛般塌陷，显露出其内部——哪里有什么不朽的英灵？只有无数具身披残破铠甲、保持着生前战斗姿态、却早已化为白骨的神尸，堆积如山！它们空洞的眼窝望向天空，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那场早已发生的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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