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城关 第133章

不知在波塞冬那充斥着荣耀、孤独、背叛与痛苦的情感洪流中挣扎了多久，仿佛历经了数个轮回，又仿佛只是弹指一瞬。

当那极致的情感冲击达到顶峰，如同海啸般即将彻底吞噬五人渺小的意识时，一股源自波塞冬意识深处、对自由最本能的、最炽烈的渴望，如同黑暗中燃起的火炬，骤然点亮！

这渴望是如此强烈，如此纯粹，瞬间压过了所有混乱的情绪，成为了他意识核心唯一的主旋律！

嗡——

五人只觉得那股强大的吸力骤然反转，变成了强大的斥力！他们的意识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猛地从深海推出，瞬间脱离了那光怪陆离的梦境之海，回归了现实！

……

地下地宫中。

幽蓝的潭水依旧停滞在接近他们脖颈的高度，冰冷刺骨。但那股压得他们喘不过气的神威已然内敛，不再构成致命的压迫。

五人猛地睁开双眼，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眼神中还残留着经历神明梦境后的震撼与疲惫。刚才那意识的旅程虽然短暂，却比任何一场血战都更加凶险，差点让他们迷失自我。

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石窟中央的黑色石柱上。

那里，被无数符文锁链禁锢的蓝发男子——波塞冬，缓缓地、彻底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如同风暴过后、最深最净的海洋般的眼眸。初时还带着一丝漫长沉睡后的迷茫与浑浊，但仅仅瞬息之间，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淀了万古的威严、被囚禁千年的冰冷怒火，以及……一丝察觉到外界闯入者后的锐利审视！

他不再是无意识散发力量的“物品”，而是一个真正苏醒的、拥有完整意志的远古神明！

他微微动了动被锁链束缚的手臂，锁链发出沉重而刺耳的摩擦声。他抬起头，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浸泡在潭水中的五人，扫过这囚禁了他不知多少岁月的阴暗石窟。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受控，却也更加令人心悸的神威，如同苏醒的巨龙，开始在他周身盘旋、凝聚。整个石窟内的水元素仿佛都在欢呼、在雀跃，向他朝拜！

他看到了姬砚尘等人，看到了他们眼中尚未散去的惊悸，也感受到了他们试图唤醒他时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的、带着善意的意念波动。

波塞冬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姬砚尘身上，那深邃的海洋之眸仿佛能看穿灵魂。他并未立刻发作，也没有释放敌意，只是用那带着古老韵律和威严的语调，沙哑而缓慢地开口，说的却是一种直接响彻在众人脑海中的神念：

“凡人……是你们……解开了封印？”

他的声音带着千年未曾开口的干涩，但每一个字都蕴含着磅礴的神力，震得整个石窟嗡嗡作响，水面泛起剧烈的波纹。

林宇横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忍不住低声咕哝：“奇了怪了，咱们就脑子里喊了他几声，这封印怎么就松动了？这些锁链看着可不像是喊两声就能喊开的……”

他的疑问也正是其他人心中的困惑。如此强大的神道封印，岂是区区意念呼唤就能撼动的？

悬浮于石柱之上锁链依旧存在，但似乎不再那么紧绷的波塞冬，听到了林宇横的低语。他那深邃的海洋之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嘲讽，也有一种深沉的疲惫。

“凡人的呼唤……自然无法动摇这以奥林匹斯本源之力设下的枷锁。”波塞冬的神念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虚弱，却依旧威严，“是时间……以及，奥林匹斯的衰落。导致封印变弱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厚重的岩层，望向了虚无的远方，陷入了古老的回忆。

“大约……一千多年前。”他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维系奥林匹斯神山与人间的通道，不知因何缘故，骤然断裂了。”

“断裂？”姬砚尘捕捉到这个关键信息，心中一动。这与大夏历史上记载的某些“绝地天通”事件的时间点似乎隐隐吻合。

“是的，断裂。”波塞冬的语调带着一丝冷意，“神与人之间的联系变得极其困难，信仰之力难以传递，神力在人间的显现也受到极大限制。这对于依赖信仰和人间锚点的吾等神明而言，无异于根基动摇。”

“然而，就在众神惶惶不安，试图寻找原因、修复通道之时……”波塞冬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充满了压抑的怒火与失望，“身为神王的宙斯，却对此不闻不问！他将自己封闭在雷霆神殿之中，无人知晓他在谋划什么，或者……在畏惧什么。”

“因为没有宙斯领导，神系内部因此陷入混乱与猜忌。没有了来自神王的统一意志和来自人间的稳定信仰，冲突与背叛随之而来。”波塞冬的目光扫过身上的锁链，充满了讽刺，“有些主神在动荡中被封印，有些则在神战中陨落……还有一些，选择了向封闭的宙斯效忠，成为了他排除异己的工具。”

他言简意赅，却勾勒出了一幅远古神系在内忧外患下分崩离析的惨烈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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