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径的清晨五点,城市最深的梦境尚未散去,空气中还弥漫着雨后初霁的、冰冷而干净的金属气味。
凌寒独自站在那座饱经风霜的起点拱门下。
她身上穿着的,是那件早已褪去鲜亮色彩、只在肩章处依稀可见凤凰暗纹的旧式作战服。
这身衣服曾伴她浴血,也曾裹她“入殓”,如今再次穿上,像一层冰冷的皮肤,紧贴着温热的血肉。
她手中擎着一支特制的火炬,跳动的橙红色火苗在微凉的晨风里,像一颗不屈的心脏。
“前沿策略事务所”的临时指挥中心内,气氛同样紧绷。
白影坐在环形数据台的中央,海量的数据流在她面前的虚拟屏幕上静静流淌。
她的目光扫过代表全城十二个主控节点的绿色信号灯,最后一次确认同步协议。
“信号稳了,”她对着耳麦低声说,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光眼婆在三个小时前就潜入了所有节点,用她那张快要报废的旧维修卡,物理绕过了三层动态加密,把我们的直播流直接嫁接进了市政网络的核心。现在,整座城市,都躲不开了。”
六点整,天际线被一抹极淡的鱼肚白撕开。
独立记者“铜舌”的直播镜头,没有丝毫花哨的运镜,只是缓慢而稳定地推向拱门下的那个身影。
他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遍全网,沙哑却充满力量:“这里是‘真相直播’,没有预告,没有剧本,没有主持人。凌寒,你说,我播。”
凌寒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然后迈开了脚步。
她走过的路,将成为光。
在她迈出第一步的瞬间,横跨双生桥的巨型广告屏,以及全城数千块公共屏幕,同时从商业广告切换成了一段触目惊心的热成像录像。
画面中,一支装备精良的小队正在断壁残垣间为受伤的平民包扎。
而另一侧的高地上,一个热信号清晰的人影,正是时任“凤凰”副队长的秦昊,他做出了一个清晰无误的前压手势。
下一秒,数道致命的弹道从侧翼阴影中射出,精准地贯穿了那几名正在实施救援的“凤凰”队员的背部。
没有声音,只有冰冷的、数据化的死亡过程。
那一瞬间,刚刚苏醒的城市网络被海啸般的弹幕彻底淹没。
“我的天!那是官方认证的S级灾后救援任务!‘凤凰’小队是去救人的!”
“那个手势……是秦昊!我认识那个动作,那是他标志性的攻击指令!”
“他们在救平民!秦昊带着雇佣兵,从背后射杀了正在救人的自己人?!”
“这不是叛国,这是屠杀!”
凌寒对身后的喧嚣充耳不闻,她的步伐稳定而从容,火炬在她手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
她走得不快,仿佛在丈量着这片她曾用生命守护过的土地。
行至第三公里,一栋废弃写字楼的顶层。
藏在广告牌阴影里的狙击手“幽灵”,通过高倍镜将凌寒的头颅牢牢套在十字准星中央。
他的呼吸平稳,手指已经预扣在扳机上,全身的肌肉都调整到了最适合击发的完美状态。
他在等,等一个最佳时机,比如一个意外闯入的路人,让他的射击可以被伪装成一场避免“恐怖分子”伤害平民的“正当防卫”。
然而,就在他即将等到那个窗口时,凌寒忽然毫无征兆地抬起手,将手中的火炬遥遥指向左侧一条狭窄的巷口。
那里,一群刚结束晨祷、背着书包的孩童正嬉闹着要跑上主路。
火炬的光芒吸引了他们的注意,领头的孩子好奇地停下脚步,带着伙伴们绕向了另一边。
狙击手“幽灵”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怎么知道?那个角度是他的绝对死角!
他不知道,在凌寒那超乎常人的神识感知中,他枪管反射的微光、心跳的节奏、甚至连呼吸频率的细微变化,都像黑夜中的探照灯一样清晰。
她不需要看到他,就能预判他的一切。
“他想等一个开枪的理由,”事务所内,温瑜看着屏幕上同步传回的生命体征数据流,低声说道,“但我们,不给他这个机会。”
几乎在同一时刻,白影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一敲。
“截取完毕。”她将狙击手所在位置的精确坐标、实时画面以及其背后雇主的加密信息,打包成一份匿名邮件,同时推送至全球五家最顶尖的国际媒体和三个中立国的情报机构邮箱。
标题只有一行字:《谁在城市的心脏,准备暗杀一位手无寸铁的步行者?
》
凌寒继续前行,来到了花神广场。
这里曾是庆祝胜利的地方,如今,环绕广场的巨型曲面屏上,正播放着一段经过多重声纹比对、确认无误的录音。
那是秦昊冷酷而清晰的声音:“……不必考虑回收,三号神经毒素的扩散数据更重要。标记区域内所有生命体征,都是必要的实验耗材。对外宣称,是化工厂旧管道气体泄漏。”
广场上,几个闻讯赶来的市民中,一名戴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当场崩溃,跪地痛哭:“我们被骗了……那天我们是第一批进入的医疗队,他们告诉我们是工业气体泄漏……我们好多同事因为防护不足,留下了永久的神经损伤……原来,原来我们清理的不是事故现场,是在为他们……抹掉人体实验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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