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总医院顶层会议室的气压低得像深海。
窗外是城市璀璨的灯火,室内却只有电子屏上冰冷的数据在无声滚动。
一行行被冻结的银行账户流水,一封封来自全球各大供应商的单方面合作终止函,像一条条冰冷的铁索,正从四面八方向“前沿策略事务所”这个新生不久的安保公司勒紧。
凌寒指尖轻叩着冰凉的会议桌面,发出规律而沉闷的声响,像是在为某个庞然大物的死亡倒数。
“这不是普通的商业施压,”她的声音清冷如旧,却带着一股洞穿一切的锐利,“这是系统性的绞杀。对方的目标不是警告,是让我们在三天之内,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萧玦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军装常服的肩章反射着屏幕的幽光。
他眉心紧锁,城市的繁华倒映在他深邃的瞳孔里,却没能融化那片寒意。
“萧家的公开资金流向,每一笔都经过最高级别的监察系统,不可能有任何一笔钱,能绕过军方和国安的眼睛,用来做这种事。”
“所以问题不在明账。”凌寒抬眼,目光与他在玻璃上的倒影交汇,“在‘灰账’。那些见不得光,却能撬动巨大能量的灰色资金。”
话音刚落,会议桌中央的全息通讯装置亮起,白影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脸浮现出来,此刻却异常严肃。
“老大,找到了一个加密等级极高的压缩包,藏在萧氏宗族基金会的服务器夹层里。命名很……文艺,”她顿了顿,念出那个名字,“《春蚕录》。初步分析,像是一份账本备份。”
春蚕到死丝方尽。这名字本身,就透着一股子玉石俱焚的决绝。
“我亲自去。”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看向乔伊。
她已经站了起来,那张平日里千变万化、此刻却素面朝天的脸上,写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不仅仅是凤凰团队的伪装大师在请战,更是一个渴望蜕变的战士在争取她的战场。
她转身,利落地从墙角的战备箱里翻出一个尘封已久的档案盒,取出一套做工精致的仿古旗袍,和一份早已备好的伪造身份档案。
“林婉如,江南丝绸商的落魄独女,家道中落,为偿还父债被迫四处求职。精通算学,尤其是传统珠算。”乔伊将旗袍在身前比了比,对着反光的玻璃,眼神已经开始变化,从一个精干的特工,变得柔弱、温顺,又带着一丝书卷气的倔强。
凌寒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枚比米粒还小的肉色微型耳麦。
“戴上它。我会通过它,实时反馈你接触到的每一个目标人物的情绪波动和生理数据。别信他们的表情,信心跳。”
乔伊接过耳麦,指尖灵巧地将其塞入耳蜗,眨眼间便与肤色融为一体。
她冲凌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正好,我最擅长让那些养尊处优的老太太们觉得,‘这孩子真懂事’。”
次日清晨,“新娘基金会”财务部。
乔伊,或者说“林婉如”,凭借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珠算技艺和那副楚楚可怜又知书达理的模样,毫无悬念地通过了面试,成为一名财务助理。
宽敞的办公室内,七名会计各司其职,气氛严肃得近乎压抑。
键盘的敲击声和计算器按键声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乔伊被分配到的工作是整理过去三年的旧年票据,一个枯燥且边缘的活计。
她安静地坐在角落,一叠叠地翻阅着。
大部分正式账册的字迹都工整得如同印刷体,透着一丝不苟的严谨。
然而,在一堆边缘的日常费用报销单上,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异样——那笔锋在某些数字和签名处,有极其轻微的颤抖和滞涩,像是仓促间补写,又或是下笔之人内心极度不安。
午休时间,大部分人都去了餐厅。
乔伊端着水杯“不慎”路过一名资深老会计的桌旁,手一歪,半杯温水尽数洒在了对方刚整理好的一份报表上。
“你没长眼睛吗!”那名中年女人瞬间暴怒,声音尖利地呵斥起来。
整个办公室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带着审视与不善。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缩在最角落的那个年轻女孩,小荷,快步走了过来,将一卷干净的纸巾塞到乔一“林婉如”手里,然后飞快地帮着擦拭桌面。
她全程低着头,只在与乔伊错身时,用气声飞快地说了一句:“别碰红章区的文件,那边……查得特别严。”
乔伊心中一动,记下了她的工位号和那张怯懦却善良的脸。
夜深人静,财务部只剩下乔伊一人。
她以“新来的,想尽快熟悉业务”为由,申请了加班。
确认监控探头的死角后,她取出下午特意留意过的那几本笔迹异常的账本,将它们平摊在桌面上,然后打开了一盏老式的暖光台灯,将灯罩压得极低,让炙热的灯光直接烘烤着纸页。
这是凌寒教她的老派情报破译法,源自更古老的密写技术。
几分钟后,奇迹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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