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VI：世界的尽头 第61章 觉醒

源稚女坐起身的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他左眼依旧是原本的色泽，充满了属于源稚女的痛苦、迷茫与挣扎；而右眼则彻底化为一面光滑的、映照出周围一切的冰冷镜面，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在他身上激烈冲突，使得他的面容扭曲，身体微微颤抖。他抬起双手，看着一只属于人类的手掌，另一只则覆盖着细密的、如同水银般流动的镜面物质。

哥哥……他左眼流下温热的泪水，声音嘶哑，带着泣音，我看到了……画里的……不是神……是……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右眼的镜面骤然亮起，一个冰冷的、毫无波动的电子合成音从他喉咙里强行挤出：……是‘错误’。一个被标记为‘异常’的‘可能性’。系统正在尝试……‘修复’。

诺诺在恺撒的搀扶下站稳，擦去嘴角的血迹，紫罗兰色的瞳孔紧紧盯着源稚女。能力让她清晰地到，在源稚女的意识深处，两个意识正在疯狂厮杀——一个是被污染、被系统部分同化的镜之节点，另一个是残存的、真正的源稚女。

修复？诺诺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声音带着挑衅，把一切变得和你们一样冰冷空洞，就是修复？

源稚女（或者说，控制了他部分身体的系统）转向她，右眼的镜面倒映出诺诺苍白却倔强的脸。多样性导致混乱。统一带来秩序。当前的现实模型存在过多不可控变量，效率低下。优化是必然进程。

去你妈的优化！诺诺毫不客气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你们不过是一堆害怕未知的破烂镜子！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系统设定的某种防御机制。源稚女右眼的镜面光芒大盛，他猛地抬起那只覆盖着镜面物质的手，对准诺诺！一股无形的、高度凝聚的精神冲击波瞬间射出，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恺撒反应极快，狄克推多横挡在诺诺身前！刀身与无形冲击碰撞，发出金属扭曲般的刺耳声响！恺撒闷哼一声，持刀的手臂微微发麻，脚下的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这精神冲击的强度远超之前！

它在适应……恺撒冰蓝色的眼眸中满是凝重，它在学习如何更有效地攻击我们！

不……不止是学习……诺诺死死盯着源稚女，她的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它在利用源稚女本身的力量！他的‘梦貘’言灵……被系统扭曲、放大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源稚女左眼中的痛苦骤然加剧，他抱住头颅，发出凄厉的惨叫：不！不要用我的力量……伤害……停下来！

但那只镜化的右手却不受控制地再次抬起，这一次，目标不再是诺诺，而是指向周围几个严阵以待的清扫人队员！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但那几个队员却如同被无形的噩梦攫住，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恐惧，有人开始对着空气疯狂射击，有人蜷缩起来瑟瑟发抖，仿佛看到了此生最可怕的景象——这正是被言灵强行拖入噩梦深处的表现！只是效果被系统放大了数倍，变得更加直接和致命！

阻止他！帕西厉声下令，其他队员试图靠近，却被源稚女周身散发出的、混乱而强大的精神力场逼退。

没用的……源稚女左眼流着血泪，声音破碎，它……它在用我的‘心象’……构筑领域……靠近的人……都会……被拖进来……

他的右眼冰冷地扫视全场：数据收集效率提升87.3%。恐惧、愤怒、决死意志……优质样本。

诺诺推开恺撒搀扶的手，向前迈出一步，直视着源稚女那双分裂的眼睛。源稚女！听着！她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穿透力，直接撼动对方的精神核心，你看到了那个‘错误’，对吧？那不是需要修复的东西！那是希望！是打破你们这摊死水的唯一可能！想想你的哥哥！想想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守护的东西！那难道是你们所谓的‘秩序’吗？！

哥哥……源稚女左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追忆，周身的混乱力场出现了一丝微小的波动。

系统显然察觉到了这种不稳定。右眼的镜面疯狂闪烁，试图压制这属于的情感。噪音。干扰。清除优先级提升。

更强大的精神压力开始汇聚，这一次，目标锁定了诺诺和恺撒两人！空气仿佛凝固，冰原上细小的冰晶悬浮起来，发出高频的震颤声。

恺撒将狄克推多竖于身前，眼神锐利如刀，准备迎接下一轮冲击。

诺诺却闭上了眼睛。她不再去看那分裂的源稚女，不再去感知那庞大的系统压力。她的意识沉入内心深处，沉入那片由构筑的、承载着无数记忆与可能性的海洋。

她在寻找。寻找那个被系统标记为的、属于绘梨衣的最纯粹的一点。寻找那首哼唱声中，除了悲伤与空洞之外，可能被系统忽略的、微弱却坚韧的……。

就像在那潭漆黑的精神废水中感受到的那一丝温暖。

找到了！

在那无数冰冷镜像的包围中，在那庞大的信息洪流的最底层，一点微弱得几乎熄灭的、粉白色的星光，正在顽强地闪烁。它不属于任何推演，不遵循任何模型，它只是……存在着。

诺诺猛地睁开眼睛，紫罗兰色的瞳孔中倒映出那点遥远的星光。她抬起手，不是对抗，而是指向冰坑深处，指向那片虚无，用尽全部力气，将自己到的这抹，如同火炬般传递出去！

你看！她对源稚女，也是对那个冰冷的系统发出呐喊，这就是你们无法理解的‘错误’！这就是你们永远无法优化的‘变量’！她的歌声，不是你们的调试工具！是她自己！

仿佛回应着她的呼唤，那点遥远的粉白色星光骤然亮起！一直萦绕在战场边缘的、空灵的哼唱声，在这一刻，突然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真实无比的……情感。

不再是纯粹的悲伤，而是带着一丝……疑惑？一丝……探寻？

哼唱的旋律，发生了几乎无法察觉的、却至关重要的变调。

源稚女右眼的镜面，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左眼的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鲜血。

是啊……他喃喃自语，声音不再被电子音干扰，充满了属于源稚女的释然与悲恸，哥哥守护的……从来不是冰冷的神座……而是……会哭会笑的人啊……

他猛地抬起头，分裂的双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同步的、决绝的光芒——那是与系统同归于尽的意志！

诺诺！恺撒！他嘶声喊道，帮我……斩断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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