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VI：世界的尽头 第55章 北极之旅

黑暗。

不是夜晚的那种黑暗，而是更深沉的、仿佛连意识本身都要被吞噬的虚无。陈墨瞳在这片虚无中漂浮了不知多久，时间失去了意义，空间失去了边界。

偶尔，会有一些碎片刺破这片死寂。

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节奏。

消毒水的气味，刺鼻而冰冷。

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像是生命的倒计时。

还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念着什么，像是某种古老的祷文。

但这些都太模糊，太遥远，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她的意识大部分时候都沉浸在那场永无止境的噩梦里——无数面镜子环绕着她，每一面镜子里都有一个不同的“陈墨瞳”在演绎着不同的人生。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尖叫，有的在无声地冷笑。而她站在中央，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直到某个瞬间。

一股尖锐的、完全陌生的刺痛感，像是一根冰冷的针，骤然刺破了那层隔绝内外的毛玻璃。

那不是来自外部世界的声音或气味，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的基础规则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悲伤与执念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她意识外围的屏障，强行涌入。

“啊——！”

诺诺猛地睁开眼睛，发出一声短促的吸气。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卡塞尔学院医疗部的VIP病房。柔和的壁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薰衣草香氛。一切都和她“入睡”前一样。

不，不一样。

她的太阳穴在突突跳动，脑海中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嘈杂的、正在崩溃的万花筒。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声音、混乱的情绪在她意识的表层翻滚、冲撞：

苍白的骨殿在冰渊中沉浮……

暗金色的瞳孔在虚无中燃烧……

一个女孩空灵的哼唱，浸透了千万年的悲伤……

无数面镜子破碎，每一片碎片都映出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倒影……

还有……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注视，来自某个极其遥远又无比接近的地方……

“呃……”她捂住额头，感觉一阵强烈的恶心。这不是生理上的不适，而是精神层面被过量无法理解的信息冲击所产生的排斥反应。她的“侧写”能力像是一台被强行接入超载网络的终端，被动地接收着这些来自世界尽头的“噪音”。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她坐起身，惊讶地捂住了嘴。

“墨瞳小姐！您醒了？！”

诺诺没有立刻回答，她努力平复着脑海中翻腾的信息流，试图将它们分门别类。那些画面太真实，太鲜活了，尤其是那个哼唱的女孩……她的“感觉”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纯粹和……某种不协调的、机械般的空洞。

“我睡了多久？”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刚醒来的干涩。

“三……三个月零七天。”护士快步走进来，熟练地检查着床边的生命体征监测仪，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这简直是奇迹！富山雅史教员和校长他们都来看过您很多次，但您的脑波活动一直处于深度抑制状态……”

三个月？诺诺微微蹙眉。也就是说，从她在地下避难所过度使用侧写能力，试图追溯路明非那被迷雾笼罩的过去，导致精神过载昏迷至今，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而在这三个月里，外面的世界显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些涌入她脑海的碎片就是证明。

“外面……发生了什么？”她问，目光扫过病房的窗户。厚重的窗帘拉着，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护士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的喜悦淡去，换上了一种混杂着忧虑和恐惧的神情：“很多事情……很糟糕的事情。北极出现了巨大的异常能量反应，学院派出了精锐小队，包括加图索先生和楚子航先生……但情况似乎很不好，通讯断断续续，传来的消息也很混乱……”

恺撒？楚子航？北极？

诺诺脑海中那些混乱的碎片似乎找到了几个关键节点，开始隐隐指向某个方向。苍白的骨殿……冰渊……难道他们就在那个地方？那个散发出如此强烈“噪音”的地方？

就在这时，又一阵更加强烈的冲击感袭来。

这一次，她清晰地“看”到了——一座由无数镜子构筑的宫殿在风雪中崩塌，一个铂金色的身影站在废墟中央，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散发出与那个哼唱女孩同源的、却又更加复杂的“感觉”。而在那片废墟之下，某种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东西正在苏醒。

恺撒！

几乎是本能，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墨瞳小姐！您还不能下床！您的身体还需要观察……”护士惊慌地想要拦住她。

“让开。”诺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的眼神不再是刚才的迷蒙和困惑，而是锐利得像一把出鞘的刀。她必须去那里。不是因为她想明白了什么，而是她的“侧写”能力在疯狂地预警——如果不去，她会错过某个至关重要的、或许能改变一切的时刻。那个哼唱的女孩，那些破碎的镜子，那个冰冷的注视……一切都指向北极，指向那个正在发生的、决定性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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