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VI：世界的尽头 第54章 红发女巫

冰渊之上的风暴暂时平息了，但一种新的紧绷感在空气中弥漫。恺撒站在监测站废墟边缘，手中的星海之镜已经消散，只余指尖一点灼热的刺痛感。帕西正在组织幸存者建立临时防线，源稚女则被安置在尚完好的医疗舱中，生命体征微弱但稳定。

就在这时，极光突然再次剧烈扰动。

不是之前那种充满恶意的撕裂，而是一种柔和的、仿佛水波般的荡漾。绿紫色的光带在空中编织出新的图案，不再是狰狞的眼睛，而是一扇门的轮廓。门扉由光线构成，边缘不断逸散着细小的光粒，如同萤火虫群。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经历过刚才那场噩梦般的镜之侵袭，没人知道这次出现的又会是什么。

门缓缓开启。

先是一缕熟悉的、带着淡淡香水味的气息穿透了北极的严寒。然后是靴跟敲击冰面的清脆声响，节奏从容，带着某种特有的、玩世不恭的韵律。

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光之门中迈出。

红色的长发在极光下如同燃烧的火焰，几缕发丝拂过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颊。她穿着一身贴合的黑色作战服，外面却随意罩着一件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绣着暗纹的丝绸长衫，肩头甚至沾着几点来自遥远温暖之地的雨渍。她的眼神慵懒，带着一丝刚睡醒般的迷蒙，但那双着名的、被称为“侧写”能力的眼睛，却像是最精准的雷达，瞬间扫过了整个战场。

陈墨瞳。诺诺。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卡塞尔学院的地下避难所，因为过度使用侧写能力探索路明非的过去而陷入昏迷。此刻，她却出现在这世界的尽头，姿态闲适得像是刚刚逛完街，顺手推开了一扇不该存在的门。

恺撒的瞳孔猛地收缩。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名为“震惊”的情绪。他甚至下意识地向前踏了一步，狄克推多的刀尖微微下垂了一个角度。

“哟。”诺诺抬起手，随意地打了个招呼，目光掠过恺撒震惊的脸，嘴角勾起一个熟悉的、带着点戏谑的弧度，“看起来我迟到了？派对已经结束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风雪的呼啸，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没等任何人回应，她的视线已经越过了恺撒，落在了他身后那座正在缓慢崩塌的镜殿废墟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那片废墟中，唯一还在微微闪烁的、映照着哼唱女孩形象的破碎镜片上。

诺诺脸上的慵懒神情瞬间消失了。

她微微偏着头，红眉蹙起，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仿佛在倾听一段遥远的、只有她能听见的音乐。那是她发动“侧写”时的特有表情。

“奇怪……”她轻声自语，朝着那片破碎的镜片走去，完全无视了周围紧张的氛围和那些尚未完全消散的模仿者残留的能量痕迹。

帕西下意识地想阻拦，却被恺撒用一个极快的手势制止了。他紧紧盯着诺诺，想知道她究竟看到了什么，又是为何会在此刻出现在这里。

诺诺在那面破碎的镜片前蹲下，伸出带着黑色半指手套的手，指尖虚悬在镜面上方，没有直接触碰。镜片中，那个无面歌者的哼唱形象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有很多个‘她’……”诺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这是极为罕见的，“重叠在一起，但又不一样。一个很悲伤，很纯粹……像是透明的玻璃。另一个……空空的，像镜子，只是在反射……不，是在学习？”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恺撒：“这东西在模仿‘她’？不对，是‘她’成了这东西的一部分？也不完全对……”

恺撒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那是镜之系统的核心，它复制了绘梨衣的……”

“我知道绘梨衣。”诺诺打断他，语气有些不耐烦，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镜片上，“但我感觉到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别的……一个很古老的、冷冰冰的东西，像是一台机器。还有一个……嗯？路明非？楚子航？”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似乎在处理着极其复杂混乱的信息流：“他们的‘痕迹’怎么也在这里面？像是被强行塞进来的……等等，这感觉是……”

诺诺突然停顿，脸色微微发白。她像是触碰到了某种超出她理解范围的东西，猛地收回了手，指尖甚至在微微颤抖。

“诺诺？”恺撒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我不知道。”诺诺罕见地露出了困惑甚至是一丝……恐惧的表情？“侧写”能力第一次给出了如此矛盾而可怕的信息，“那里面的‘路明非’……不完全是路明非。还有‘楚子航’……他们的一部分被‘剥离’了，和那个古老的机器、和绘梨衣的‘倒影’……混合成了某种……新的东西。那个哼唱声……它不是求救，也不是诱惑……它是在……‘调试’？”

这个诡异的词汇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调试什么？”恺撒追问。

诺诺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恺撒脸上，眼神复杂：

“调试这个世界。或者说，调试我们。它在寻找一个……‘正确’的版本。”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我的‘侧写’好像碰到它的极限了。这感觉真糟糕，就像同时看了几千部电影，还都是烂片。”

就在这时，那面破碎的镜片突然彻底黯淡下去，哼唱声也戛然而止。诺诺的出现，或者说她的“侧写”能力，似乎暂时干扰了系统核心的运作。

光之门在她身后开始变得不稳定，缓缓闭合。

诺诺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重新恢复了那副慵懒中带着点痞气的神态，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所以，”她看向恺撒，挑了挑眉，“谁能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有吃的吗？饿着肚子可没办法拯救世界。”

恺撒看着眼前这个失踪许久、突然出现又语出惊人的未婚妻，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北极的风卷着她红色的长发，与天空中尚未完全平息的血色极光相互辉映。

她来了，带着一身的谜团和那把名为“侧写”的钥匙，闯入了这个即将崩坏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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