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VI：世界的尽头 第13章 禁忌之门的彼端

源稚女消失了，带着他那深紫色的、盛满悲伤与警告的眼眸，沉入了那片旋转不休的幽蓝漩涡。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如同投入深井的石子，在楚子航和恺撒的心湖中荡开一圈圈冰冷的涟漪。

代价。

这个词像幽灵一样徘徊在这片被粉白色光芒柔和笼罩的地下空间。那颗由无数悲伤记忆凝聚而成的苍白巨卵，此刻如同一个熟睡的婴儿，安静地悬浮着，表面那粉白色光纹勾勒出的蝴蝶结虚影，随着水波轻轻摇曳，散发出一种不合时宜的、近乎天真的安宁。

正是这种安宁，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通讯恢复了吗？”恺撒的声音透过骨传导耳机传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他正在检查抗压服的状态，“朗基努斯”拟态攻击造成的能量冲击对“深渊漫步者”系统也产生了一定的干扰。

“部分恢复。与‘利维坦’的链接依旧不稳定，时断时续。”楚子航回答，他的目光从巨卵上移开，落在那道幽蓝色的、“潮汐之门”上。门后的吸力依旧存在，稳定而持续，仿佛在无声地催促。

沃尔夫冈舰长断断续续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噪音传来：“加图索…先生…能量读数…稳定…但无法扫描门后…情况…建议…谨慎…”

谨慎。在这种地方，这个词显得苍白而可笑。

“能源剩余？”恺撒问。

“百分之六十二，预计可持续两小时四十七分钟。”楚子航看了一眼面罩上的数据。

“足够了。”恺撒操控推进器，调整姿态，面向那幽蓝的漩涡。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断，“既然门已经开了，没有不进去看看的道理。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那个坐在冰椅子上的家伙，应该不至于让我们直接去送死。”

楚子航沉默地点头。他重新将村雨归鞘，冰冷的刀镡与鞘口撞击，发出轻微而清脆的鸣响，在这静谧的水下空间中格外清晰。他同样面向潮汐之门，黄金瞳中没有任何犹豫，只有一片沉静的、准备迎接未知的冰封湖面。

两人不再迟疑，推进器同时喷射出稳定的气流，推动着他们，如同两条被命运之线牵引的鱼，一头扎进了那片旋转的、深邃的幽蓝之中。

穿过“门”的感觉，与穿过尼伯龙根入口截然不同。

并非空间置换的眩晕感，而是一种……“下坠”与“剥离”的混合体。

仿佛瞬间坠入了一条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光怪陆离的隧道。四周是飞速流淌、变幻不定的色彩，幽蓝、深紫、暗金……交织成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混沌。强大的牵引力拉扯着他们的身体，抗压服发出了更加尖锐的过载警告。耳畔（或者说意识中）充斥着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嗡鸣，其间夹杂着无数细碎的、无法辨别的窃窃私语，像是亿万灵魂在时光尽头留下的回响。

楚子航感到贴身收藏的那块黑色水晶碎片再次变得滚烫，甚至透过抗压服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热。它仿佛与这片能量隧道产生了某种激烈的共鸣，微微震颤着。

数据面罩上的所有读数都变成了乱码，方向感彻底丧失。他们只能被动地跟随着那股强大的牵引力，在这条光怪陆离的通道中飞速穿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几个世纪。

前方的混沌色彩骤然褪去。

牵引力消失。

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虽然脚下并非坚实的土地。

他们冲出了能量隧道，悬浮在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空间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没有天空，没有大地，甚至没有“水”。他们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缓慢旋转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气泡”构成的海洋。每一个“气泡”都像是一个独立的、微缩的世界，里面闪烁着模糊而快速的影像碎片——欢笑的城市，燃烧的战场，寂静的森林，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那是无数生灵的记忆与梦境，在此地沉淀、漂浮。

空间的“背景”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灰”。在这片灰色的虚无中，无数纤细的、如同黑色发丝般的“丝线”凭空蔓延，它们缠绕着那些记忆气泡，如同寄生藤蔓，缓慢而坚定地汲取着其中的“存在感”，被它们缠绕过的气泡，光芒会迅速黯淡，最终如同燃尽的余烬，无声无息地碎裂，融入那片灰色的背景之中。

虚无之海。

这里就是意识的归墟，记忆的坟场。

一股庞大、冰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意志，如同背景辐射般充斥着这里的每一寸“空间”。它不带有敌意，也没有善意，只是一种纯粹的、永恒的“趋向于无”的法则本身。仅仅是身处此地，就让人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渺小与寒意，仿佛自身的“存在”也正在被这片虚无缓慢地稀释、剥离。

“‘深渊漫步者’系统能源消耗速度提升百分之三百！”面罩上跳出刺眼的红色警告。这里的规则，正在加速消耗他们赖以生存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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