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VI：世界的尽头 第14章 亡语

虚无之海的“震怒”并非声音，而是一种规则的坍塌与重构。灰色的背景如同破碎的玻璃般龟裂，那些漂浮的记忆气泡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地互相吞噬、湮灭。无数黑色的丝线不再是缓慢的寄生藤蔓，它们狂舞着，凝聚成一道道实质性的、带着湮灭气息的浪潮，从四面八方朝着那两个胆敢窃取“异常”的窃贼拍击而来！

“走！”

恺撒的怒吼在剧烈干扰的通讯频道中炸响，几乎破音。他双臂的“波塞冬之怒”再次全开，超空泡鱼雷如同不要钱般倾泻而出，在汹涌而来的黑色浪潮中炸开一团团短暂的真空地带。但这仅仅是杯水车薪，更多的黑潮前赴后继，那冰冷的、趋向于“无”的意志如同实质的重压，挤压着他们的抗压服，也挤压着他们的灵魂。

楚子航没有回应。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右手手背上。那个粉白色的樱花印记微微发烫，并非灼热，而是一种温润的、仿佛春日阳光般的暖意，与这片死亡绝地的冰冷格格不入。这暖意如同一个脆弱的坐标，指引着来时的方向——那片旋转的幽蓝，潮汐之门。

推进器功率飙升到极限，喷出的气流在身后拉出两道紊乱的白线。能源读数如同坠崖般暴跌，百分之二十…十八…面罩上红色的警告几乎连成一片，刺耳的警报声被外部规则的咆哮和内心紧绷的弦音所淹没。

黑色的浪潮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沥青，不断试图缠绕、包裹他们。恺撒的鱼雷很快耗尽，他拔出备用的高周波切割刃，挥舞出一道道炽白的弧光，将靠近的黑色触须斩断。但那些被斩断的部分会迅速气化，重新融入黑潮，仿佛永无止境。

楚子航的村雨每一次挥出，都带着一丝凝练到极致的“君焰”法则，并非爆炸，而是将接触到的黑色物质瞬间“蒸发”。这对他本已枯竭的力量是巨大的负担，肋下的规则创伤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挥刀的手臂稳如磐石，黄金瞳在面罩后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只为开辟出一条通往生路的狭窄缝隙。

“左翼！三点钟方向！”恺撒嘶吼着提醒，一道尤其粗壮的黑色凝聚物如同巨蟒般噬咬而来。

楚子航头也未回，村雨反手撩起，刀锋划过一道精准的冷月弧线，将那巨蟒从中剖开，蒸发的黑气发出嗤嗤的哀鸣。但更多的攻击接踵而至。

百分之十五…十四…

距离那片幽蓝的漩涡，还有不到两百米。但这最后的距离，却如同天堑。

抗压服的外壳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某些部位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虚无的气息渗透进来，带来刺骨的冰寒与存在感的剥离。

就在能源读数跌破百分之十，绝望开始如同毒蔓般悄然滋生时——

楚子航右手手背上的樱花印记，骤然亮起！

不再是温润的暖意，而是爆发出一股纯净、柔和却无比坚定的粉白色光辉！这光辉如同一个微型的领域，以他的手背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三米的球形护罩，将他和紧随其后的恺撒笼罩在内！

嗤——！

那些汹涌扑来的黑色浪潮撞击在粉白色的护罩上，如同烧红的烙铁遇到了冰雪，瞬间消融、后退！护罩的光芒稳定地闪烁着，将外界的疯狂与湮灭尽数隔绝。

是……她的力量？

不，不完全是。楚子航能感觉到，这光芒的核心，除了那份熟悉的、带着悲伤与执念的纯净灵魂本质外，还混合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路明非的……或者说，属于那个冰封王座存在的、带着“守护”意味的暗金色流光。

是他在最后时刻，不仅偏转了昆古尼尔，不仅撕裂了尼伯龙根，更是在这团灵魂本源中，埋下了一粒守护的种子？

来不及细想，粉白色护罩的出现为他们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冲！”恺撒精神大振，推进器再次咆哮。

两人如同两颗被柔和光芒包裹的流星，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片旋转的幽蓝——潮汐之门的出口！

穿过门户的感觉与进来时类似，是那种被剥离和拉扯的眩晕感。粉白色的护罩在穿过门户的瞬间便如同耗尽能量般溃散，手背上的樱花印记也重新变得黯淡，只留下淡淡的温热。

眼前景象变幻，他们重新回到了那个由莹白色珊瑚构成的地下空间。那颗苍白的巨卵依旧安静地悬浮着，表面的粉白色光纹和那个蝴蝶结虚影轻轻摇曳。

但危机并未解除！

几乎在他们出现的同一时刻，刺耳的、仿佛亿万亡魂哀嚎的声音如同实质的音波炮，从四面八方轰击而来！原本被源稚女驱散的怨灵和骨蟒，此刻以更加疯狂、更加密集的姿态，从珊瑚丛的每一个角落涌现！它们的目标明确——楚子航右手手背上，那个散发着让它们憎恶又渴望气息的印记！

“能源不足百分之五！抗压服结构完整性下降至危险阈值！”面罩的警告已经变成了绝望的鲜红。

“利维坦！接应！现在！”恺撒对着通讯器咆哮，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滋滋啦啦的电流噪音。与外界的联系，似乎被更强大的力量干扰或屏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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