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几天,谢府闭门谢客。府里的下人连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惊扰了后院里静养的小姐和“安胎”的主母。
沈灵珂和谢婉兮的身子,就在这般小心的呵护下,一日日好了起来。汤药从苦涩变得清甜,饭食从清粥小菜变得丰盛可口。谢婉兮的小脸重新红润,又变回了那个粉雕玉琢,可爱烂漫的样子。沈灵珂则褪去了虚弱与苍白,眉眼间添了几分温润沉静。
当然,沈灵珂并没有闲下来,而是让春分和春燕、夏至几个整理自己的嫁妆。发现嫁妆里有几间陪嫁铺子,沈灵珂倒是没想到其中两间铺子位置佳,都在繁华街道处。
沈灵珂让春分派人了解这两间铺子现在的经营情况,而后才能细细规划这两间铺子以后的营生。其中一间本就是布庄,那就说明背后有一条生产线,后期改成成衣铺子不成问题,另一间则是卖杂货的,经营一言难尽。
果然,下午春分捧着账本细细禀报:“夫人,布庄原是老夫人当年亲自打理的,染坊、绣坊都连着线,只是近年交给掌柜代管,虽盈利尚可,却少了些新意;那间杂货铺就棘手些,货品杂乱无章,掌柜得过且过,今年年初开始出现亏损了。”
沈灵珂眉梢微蹙,不等她细想,门外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谢怀瑾一身太师青锦袍踏入屋内,见她神色凝重,便知有事,上前握住她微凉的手:“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春分朝谢怀瑾微微行礼后便推出门外。
沈灵珂抬眸望进他眼底,将事情原委简要说明。
谢怀瑾目光沉静落在她脸上,喉结轻滚后声音温润:“布庄的染坊绣坊我有所耳闻,手艺是顶尖的,改造成衣铺是好主意——至于杂货铺那边,我相信我夫人定能处理好的。”
而后俯身凑近,在她耳边低语“因为我夫人既有眼光,又有本事,这点小事难不倒你。只是切记,不必事事亲力亲为,有我在。”
沈灵珂怎么觉得一场误会让这个男人越来越“看不懂”了……
………
这场风波过后,谢府上下反而更显齐心。
时光一晃,便到了清明。
天还未亮透,整个谢府就动了起来。刘管家扯着嗓子,指挥着下人将祭品搬上马车。食盒里是精致的糕点酒食,竹篮里装着厚厚的纸钱元宝,无一不备。
谢家上下,无论主子还是管事,皆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服饰。
谢怀瑾依旧是一身深青色的常服,衬得他面容更显肃穆。他站在廊下,看着沈灵珂牵着谢婉兮的手从月洞门后走出来,目光不自觉的柔和了下去。
沈灵珂穿了件月白色素面长裙,发髻上簪了根白玉簪,很是素净。谢婉兮则是一身天青色的小袄裙,许久没有出门,小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兴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四处张望。
“父亲!”谢婉兮挣开沈灵珂的手,像只小蝴蝶一样扑到谢怀瑾腿边,抱住他的小腿。
谢怀瑾弯腰将女儿扶起来,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声音里带着笑意:“我们婉兮今天精神不错。”
“当然啦。”小大人似的拍着胸脯保证,“婉兮已经全好了!今天可以帮祖宗们拔好多草!”
童言无忌的话,引得旁边的沈灵珂、谢长风和几个丫鬟都笑了起来。
一行人分乘几辆马车出了城,往京郊的谢氏祖坟而去。
城外的春色早已烂漫。柳树抽出嫩绿的新芽,风一吹,柳絮便漫天飞舞,像下了一场温柔的雪。田埂边的野花开得正盛,星星点点的,煞是好看。
可马车里的气氛,却不那么轻松。
与谢婉兮同乘一车的几个小姑娘,正是谢雨瑶和谢雨欣她们。那日桃坞的事,她们也在场,事后却个个吓白了脸,被拘在府中反省,心里一直揣着不安。
此刻见到大病初愈的谢婉兮和“怀孕”的沈灵珂,更是连头都不敢抬,一个个正襟危坐,手指紧张的绞着衣角,活像几只受惊的鹌鹑。
沈灵珂看在眼里,并未多言,只是伸手将有些坐不住的谢婉兮揽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免得乱动。
车队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在一片柏树林前停下。
谢氏的祖坟便安葬于此,背山面水,风水极佳。一座座墓碑整齐排列,打扫得干干净净,显然是常有人维护。
刘管家指挥着下人将祭品一一摆好。谢怀瑾作为谢家宗子,当先领着全家老小,在祖宗牌位前站定。
“一拜天地,二拜先祖……”
随着司仪高声唱喏,众人依次上前,除草培土,焚香叩拜。
青烟袅袅,纸灰纷飞。
整个祭拜过程庄重肃穆,唯有风吹过柏树林的沙沙声响。
谢婉兮学着大人的模样,跪在蒲团上,小小的身子挺得笔直,一板一眼的磕着头,神情认真又可爱。
祭拜完毕,下人们开始收拾东西。紧绷的气氛总算松懈下来。
谢雨瑶几个小姑娘,却依旧聚在一起,垂着头,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绪。她们时不时偷偷瞟一眼不远处的谢婉兮,眼神里满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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