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部的晒谷场被临时改成了会场,两根木杆撑起块褪色的红布,上面用白漆写着“红星村村民大会”几个字。
日头偏西时,村民们就陆续搬着小板凳赶来,孩子们在人群里追逐打闹,女人们凑在一起低声说笑,唯有苏晚坐在角落,指尖紧紧攥着衣角,手心全是冷汗。
凌策坐在她身边,察觉到她的紧张,悄悄握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干燥,带着常年握农具的薄茧,那股踏实的触感让苏晚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
“别慌,有我在。”凌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一阵暖风拂过耳畔,“张书记召开大会就是为了澄清谣言,咱们把话说清楚就好。”
苏晚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人群边缘,林薇也来了,独自坐在最外围的石墩上,怀里抱着本复习资料,眼神冷冷地扫过这边,嘴角带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昨天她被村民赶回家后,非但没收敛,反而又在邻村知青那里散播谣言,说苏晚用苦肉计绑架凌策的前程,气得张书记当即决定召开全村大会,彻底肃清谣言。
“都安静了!”张书记走上临时搭起的土台,手里的铁皮喇叭发出“滋啦”的电流声,“今天召开大会,主要是说两件事:一是秋收的收尾工作安排,二是要好好说道说道最近村里的谣言!”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在林薇身上停顿了片刻,声音陡然提高,“咱们村向来民风淳朴,最容不得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事!尤其是关于凌知青和苏晚同志的谣言,纯属无稽之谈!”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几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苏晚,有同情,有好奇,也有少数带着疑虑。
刘二婶坐在前排,偷偷拽了拽旁边王大娘的袖子,小声说:“张书记这是要为凌知青两口子撑腰啊……”
王大娘狠狠瞪了她一眼:“本来就是林薇那丫头不对,小晚多好的姑娘,凌知青眼光亮着呢!”
张书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凌知青和苏晚同志一起复习高考,是咱们村的好事!”
“多少人想考都没勇气,他们两口子并肩努力,这是多让人羡慕的事!可偏偏有人见不得别人好,散播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我问问你,良心过得去吗?”
他说着,目光再次投向林薇,说道:“林知青,你是城里来的文化人,更该懂道理,你说说,那些谣言是真的吗?”
林薇脸色一白,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委屈:“张书记,我没有散播谣言!我只是觉得凌策的前程不能耽误,苏晚同志基础太差,跟着一起复习确实会影响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她影响我了?”凌策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强,瞬间盖过了林薇的辩解。
他扶着苏晚站起身,牵着她一步步走向土台,“谣言之所以能传开,无非是有人觉得,苏晚是农村妇女,没读过多少书,配不上我这个‘城里知青’,觉得我该抛弃她,跟所谓的‘文化人’一起回城,才算有前程。”
他站在土台上,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村民们的窃窃私语渐渐停了,所有人都看着他。
苏晚站在他身边,紧张得指尖发抖,却牢牢握着他的手,她知道,凌策要当着全村人的面,给她一个交代。
“我刚来村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大家都清楚。”凌策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温度。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麦苗和杂草都分不清,是苏晚手把手教我种地,给我缝补磨破的衣服,在我发烧的时候守在床边,用省下的鸡蛋给我熬粥。”
“那时候没人说她配不上我,因为那时候我一无所有,只有她愿意对我好。”
台下响起轻轻的议论声,王大娘擦了擦眼角:“可不是嘛,那时候凌知青瘦得像根竹竿,全靠小晚照顾才好起来。”
“后来我想回城,一门心思钻营,忽略了她和团子。”凌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愧疚。
“我忘了她每天天不亮就去地里干活,忘了她晚上还要给团子缝衣服,忘了她自己舍不得吃一口白面,却把馒头留给我。”
“那时候有人说我有前程,可我连自己的家都守不住,那算什么前程?”
苏晚的眼眶慢慢红了,那些被忽略的委屈和辛苦,在凌策的话语里渐渐清晰,却又被他的愧疚和珍视冲淡,只剩下满心的暖意。
她抬起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这个曾经让她受尽委屈的人,如今正当着全村人的面,诉说着她的付出。
“直到上次黑市遇险,我看着苏晚担心我的样子,才彻底明白。”凌策握紧苏晚的手,声音陡然坚定。
“所谓前程,不是去多大的城市,不是读多好的大学,而是身边有爱的人,有温暖的家。”
“我和独臂的张大爷成立护林队,是苏晚帮我们整理记录。”
“我帮队里算工分,是苏晚帮我核对数据。”
“现在我们一起复习高考,是苏晚每天晚上陪我学到半夜,给我泡热茶,给我盖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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