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丹的余威仍在血脉深处隐隐灼烧,如同埋下了无数细小的火种,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滚烫的悸动。陆云姝蜷在马车角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并非因为炎热,而是那种由内而外、无法驱散的燥热与经脉被强行拓宽后的虚软疼痛交织在一起,折磨着她的神经。
车窗外,天色彻底沉了下去,墨蓝色的天幕上零星缀着几颗寒星,荒原的风刮过车壁,发出呜呜的悲鸣,比白日的更添几分凄冷。车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前方隐约可见几点摇曳的灯火,像旷野中蛰伏的兽瞳。
“王爷,驿馆到了。”车辕上传来秦烈压低的声音。
萧景辞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马车最终在一处看似简陋却占地不小的土坯院落前停稳。院墙高耸,门口挂着两盏昏黄的灯笼,映出“戍边驿”三个模糊的字迹,透着边塞特有的荒凉与肃杀。
车帘掀开,凛冽的寒风立刻灌入,吹得陆云姝一个激灵。萧景辞率先下车,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并未回头,径直走向驿馆那扇沉重的木门。
两名侍卫上前,无声地对陆云姝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漆黑的荒野。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反常。
陆云姝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衫,跟着下了车。脚踏在冰冷坚硬的土地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而上。驿馆门口已有驿丞带着两名杂役躬身等候,态度谦卑得近乎惶恐。
“王爷,房间已备好,只是边塞简陋,万望王爷海涵……”老驿丞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萧景辞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入内。秦烈紧随其后,低声对驿丞吩咐着什么。陆云姝被侍卫半护半押着跟了进去。
驿馆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为粗犷陈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油脂和干草混合的气味。墙壁上挂着几柄锈蚀的腰刀,角落堆着些蒙尘的麻袋。厅堂中生着一个巨大的火塘,塘火熊熊燃烧,噼啪作响,却似乎驱不散这建筑物骨子里透出的阴冷。
萧景辞的脚步未在厅堂停留,直接走向侧面一条狭窄的走廊。秦烈快步上前,推开走廊尽头一扇最为厚实的木门。
“王爷,您的房间。隔壁已为陆姑娘收拾出来。”秦烈低声道。
萧景辞在门口停下,终于回头瞥了陆云姝一眼。跳跃的火光下,他面容半明半暗,那双眸子深不见底,比外面的夜色更冷。
“带她过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踏出房门半步。”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绝对的权威,在这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音。
“是。”
立刻有一名侍卫引着陆云姝走向隔壁房间。房门推开,里面陈设极其简单,一床一桌一椅,窗户不大,且被木条钉死,仅留缝隙通风。床上的铺盖倒是看起来干净厚实。
侍卫退了出去,从外面将门带上,随即传来落锁的轻微咔哒声。
陆云姝站在房间中央,听着门外侍卫沉稳的呼吸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终于……暂时离开了他的直觉视线。
她没有立刻点燃桌上的油灯,而是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星光和月光,快速打量这个狭小的空间。墙壁厚实,门板坚固,唯一的出口是那扇被钉死的窗。典型的囚室。
她走到床边坐下,柔软的床铺让她疲惫不堪的身体几乎立刻想要沉沦。但她强撑着,侧耳倾听。
隔壁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萧景辞仿佛消失了一般。但通过那无孔不入的契约,她能感受到一墙之隔的地方,那股冰冷而强大的存在感如同磐石般稳定,他似乎在打坐调息,消化白日里或许也因赤阳丹和战斗带来的些微消耗?亦或是在谋划着什么。
厅堂方向隐约传来驿丞和杂役小心翼翼的走动声、秦烈低声安排守卫的指令、以及玄甲骑士换防时甲胄的轻微碰撞声。整个驿馆像一张突然绷紧的弓,外松内紧。
她蜷缩起身子,赤阳丹带来的燥热感在夜寒中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掌心那卷兽皮的存在感变得格外清晰。
机会难得。
她屏住呼吸,再次确认门外侍卫并无异动,隔壁也依旧沉寂。这才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挪到窗边,借着那一点点可怜的月光,展开了那卷柔韧的兽皮。
光线太暗了,上面的线条和符号模糊不清。她努力辨认着,指尖划过那些凹凸的纹路。似乎是一些地形走势的标记,夹杂着许多从未见过的奇异符号,比那薄绢上的注解更加晦涩难懂。它们不像地图,更像是一种……密码?或者某种能量运行的图示?
她尝试着将体内那丝壮大了些许的龙气缓缓凝聚于指尖,极其微弱地渡入兽皮之中——这是她这些日子摸索出的、对龙气最精细的一种运用。
就在龙气触及兽皮的刹那,异变突生!
那兽皮上的某些线条竟微微亮起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芒!如同沉睡的电路被瞬间接通!与此同时,一行细小的、原本完全隐形的古体字,在银芒闪烁的线条旁缓缓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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