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拙策动漕运旧吏与船户,以“铁路夺漕,断我生路”为由,于运河枢纽煽动大规模罢运;
苏云浅亲临现场,公布漕工转岗铁路及新兴内河航运培训计划,并以精确数据展示综合运输之利;
僵持之际,一支由新式蒸汽拖轮引领的船队破浪而至,其高效装卸与低廉运费,成为压垮旧漕运观念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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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沿线的风波刚刚平息,另一股更大的暗流,已在帝国经济的命脉——大运河上汹涌而起。
秦守拙在“民意”牌上的受挫,并未让他气馁,反而让他将目标转向了利益牵扯更深、人员更庞大的漕运体系。铁路的延伸,尤其是南北干线逐步贯通,对依赖运河漕运为生的数以十万计的船户、码头力夫、以及背后盘根错节的漕运官僚和依附其生存的商户,构成了致命的威胁。
“铁路一开,谁还走运河?”
“咱们祖祖辈辈靠水吃饭,这下饭碗都要被那铁驴子砸了!”
“官府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流言在运河沿岸各大码头迅速发酵。这一次,不再是虚无的风水之说,而是切切实实的生计之忧。在秦守拙门生故旧的暗中串联和部分旧漕运吏员的默许甚至怂恿下,运河几处关键枢纽,如淮安、济宁等地,开始出现船户聚集,拒绝承运官粮民货,码头力夫也相继怠工,一场旨在逼迫朝廷让步的罢运风潮,骤然成形。
漕运一旦停滞,不仅南北物资流通将受重创,更关系到京城百万军民的口粮供应,其影响远比铁路受阻更为致命。告急文书雪片般飞向京城。
朝堂之上,秦守拙一系官员再次发难,痛陈铁路“与百业争利”,如今已引发漕运动荡,危及国本,强烈要求暂停铁路运营,重新评估其影响。
风宸煜面沉如水,漕运事关重大,即便以他之权柄,亦感压力。苏云浅却依旧平静,她看向龙椅上的皇帝,缓声道:“陛下,漕运之困,非铁路之过,乃时代演进之必然。堵不如疏,臣请亲赴淮安,处置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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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运河之都,往日千帆竞渡、舳舻千里的景象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泊满河道、却寂静无声的漕船,以及码头聚集、群情激愤的船户和力夫。空气中弥漫着焦虑与敌意。
苏云浅的到来,并未乘坐象征权势的官船,而是搭乘了一列临时加挂的铁路车厢,直接抵达了淮安城外新建的车站。此举本身,就充满了象征意义。
她没有选择在戒备森严的官衙召见众人,而是直接来到了漕运总督衙门外那片临河的宽阔广场。闻讯而来的船户、力夫、商户,以及各方势力的眼线,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面对无数双饱含忧虑、愤怒乃至仇视的眼睛,苏云浅登上了临时搭建的高台。
“诸位船家,各位父老!”她的声音透过喇叭,清晰地传遍广场,“我知道,你们担心铁路抢了运河的生意,断了大家的生路。今日我来,不是来强压诸位,而是来告诉大家,路,不止一条,生路,更不止一条!”
她没有空谈大义,直接让人抬出了几块巨大的木板,上面用醒目的文字和图示,公布了两项计划:
其一,“漕工转岗铁路培训计划”。所有在册漕工、熟练船工,经基本考核,可优先进入铁路系统,担任司炉、检修、调度等职,享受固定薪俸,远超以往奔波劳碌、收入不稳的日子。
其二,“新兴内河航运技能提升计划”。朝廷将出资,组织年轻船工学习操作新型的蒸汽明轮拖船、驳船,并传授利用电报提前获取货流信息、优化航线的知识,提升运河运输的效率与竞争力。
“铁路并非要取代运河,而是要与之互补!”苏云浅指着图示解释道,“大宗、沉重的货物,如矿石、建材,铁路运输更具优势;而沿河散货、时效要求不极高的物资,运河依然成本更低!未来,将是铁路与运河并行的时代!朝廷正在规划‘水陆联运’,货物下火车即可上船,直达更偏远的支流乡镇,届时,需要的船只和人手,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她接着公布了一组由户部与理工学院联合核算的数据:“去岁,漕运损耗率平均为一成五,而铁路损耗不足半成;漕运自南至北需时月余,铁路仅需七日!综合算来,水陆联运,总体效率可提升三倍,运输成本可降低两成!这省下来的钱,一部分可反哺漕运,改善河道,更新船只,另一部分,便是惠及在座每一位的薪资与机会!”
数据掷地有声,前景描绘清晰。许多船户开始交头接耳,脸上的怒容渐渐被思索取代。他们不怕辛苦,怕的是没有出路。如今出路似乎就在眼前,而且还是更稳定、更有前景的路。
然而,仍有部分被旧漕运集团牢牢控制的船帮头目和既得利益者,在人群中鼓噪:
“说得好听!谁知道是不是画饼充饥!”
“咱们祖传的手艺是使船,去摆弄那铁疙瘩,谁能保证一定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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