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把湿漉漉的布包递到江知意手里时,手还在抖。纸条上的字歪得像虫爬,可意思清楚得很——“他们今晚还要动手。”
江知意没说话,只是把那片纸摊在灯下,指尖轻轻压了压边角,又翻过来瞧了眼背面。什么都没有。她抬头看了眼萧砚,他正站在门框边上,袖子拢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已经沉了下来。
“你的人能盯住裴记后门?”她问。
萧砚点头,“从药坊到库房,三步一哨。只要有人动货,立刻报信。”
江知意嗯了一声,转身走向地窖。云娘赶紧提了灯笼跟上,小满也抓起墙角的木箱抱着就走。一路上谁都没多嘴,脚步踩在青石板上,一声接一声,像是在数着时间。
地窖门一开,冷气扑面。那个被制住的死士还坐在角落,双手反绑,头低着,像尊泥塑。江知意走近两步,蹲下来平视他:“你主子让你来杀我,就没想过你会被抓?”
那人不动。
她也不恼,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点灰白粉末在掌心,“我知道你们被喂了药,让人听话,也让你们不怕死。可这玩意儿再厉害,也压不住人天生的求生本能。”
她说完,把粉末往死士鼻下一吹。对方猛地抽了口气,眼皮颤了几下,呼吸开始变重。
萧砚往前半步,折扇轻敲他肩头,“醒了吗?说,谁派你来的?”
死士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微微张开,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裴……”
江知意眼神一紧,“哪家?”
“……裴家……”
话刚落,他脖子突然绷直,牙关咬合的动作明显。萧砚出手更快,一指点在他颈侧,整个人顿时软了下去,嘴角渗出点白沫。
“差一点。”萧砚收手,扇子收进袖中。
江知意却没松劲,盯着那张脸看了会儿,忽然伸手去扯他左臂袖口。线脚有点厚,不像普通缝合。她掏出银针,挑开几针,一片薄皮随着滑落。
烛光底下,腕内侧赫然露出一枚纹身——蛇首衔尾,鳞片细密,盘成一圈。
“这就是他们的标记。”她低声说。
小满凑近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和药渣里的印子一模一样!”
云娘在旁边攥紧了拳头,“这群人真是疯了,连自家人都当耗子使唤。”
江知意把那片皮小心包进油纸,递给萧砚。他接过,打开看了一眼,没说话,只往怀里一塞。
“现在怎么办?”云娘问。
“等。”江知意站起身,拍了拍手,“他们既然写了‘今晚’,就不会只来一次。咱们不开门,不贴榜,也不报官,就在这儿守着。”
萧砚看了她一眼,“你想让他们自己撞进来?”
“不然呢?”她笑了笑,“他们以为我们只会挨打,不知道我们也会长牙。这次要是不把根挖出来,以后天天都有‘断肠草’。”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学徒推门进来,脸色发白:“师父,前街巡夜的老赵说,裴记药行那边有动静,几个人抬着麻袋往后巷去了,像是在运东西。”
萧砚立刻转向角落站着的隐卫,“查清楚没有?是不是同一批人经手?”
“是陈七。”那人回话,“最近三个月,所有压制辅料的活都是他做的。今早他还领了一批新药材入库,账面上写着‘当归’,实际重量对不上。”
江知意冷笑一声,“好啊,一边派人来闹事,一边偷偷换药。这是打算让我们背锅到底?”
她转头看向小满,“你还记得昨天送去的那个银针瓶吗?有没有看到接收的人穿什么衣服?”
“穿灰布短打,腰上有铜牌。”小满回忆道,“不是衙门的,也不是商队的,牌子上有个‘镇’字。”
“是萧砚的人。”萧砚淡淡接了一句。
江知意点点头,“那就说明消息已经送到了。接下来,咱们不能只守。”
“你想反击?”云娘皱眉,“可证据还不够吧?光有纹身和口供,裴仲渊一句话就能压下来。”
“所以我们得让他亲口承认。”江知意走到桌边,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名字——陈七。
“这个人知道多少,我不知道。但他既然敢动手,就得留下痕迹。让隐卫去查他住哪儿,家里有没有亲人,平时见什么人。只要他心里有鬼,就会露破绽。”
萧砚看着她,“你要逼他现身?”
“不。”她摇头,“我要让他主动来找我们。”
云娘听得一头雾水,“这怎么可能?他又不认识咱们。”
“但他认识毒。”江知意把纸折好,塞进一个小竹筒里,“明天早上,我会让学徒去市集放话,就说济世堂新配了一剂‘清毒散’,专解各种慢性中毒症状,尤其针对长期服用劣质药材的人。凡是觉得身体不适、夜里腹痛的,都可免费试用。”
小满眼睛一亮,“那陈七要是真干过这事,肯定心虚!说不定自己就来了!”
“就算不来,”萧砚接过话,“也会派人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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