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钢铁军魂 第150章 双线博弈

西伯利亚的冻土之下，暗流涌动更甚于伏尔加河解冻时的春汛。共和国如同一个技艺高超的杂耍艺人，同时抛接着两颗危险的球——一颗是沉甸甸、金灿灿的沙皇遗产；另一颗，则是关乎未来百年国运的北方广袤疆域。

一、 黄金暗流与“冰原驮队”

赤塔，谢苗诺夫匪帮的“宫廷”——那节奢华与破败交织的火车车厢里，气氛比西伯利亚的寒冬还要冰冷上几分。

“韩先生！”谢苗诺夫将一份粗略的手绘地图拍在铺着天鹅绒的桌面上，双眼布满血丝，声音因激动和恐惧而嘶哑，“这是最后一批！地点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以东，一个废弃的东正教修道院地下密室！守卫……曾经是我最忠诚的一个营，但现在，我不知道他们还忠诚于谁，或者只忠诚于黄金本身！”

他死死盯着韩霖：“我要的武器呢？特别是你们承诺的那种……能在雪地里快速机动的‘铁爬犁’（指早期装甲车或坦克）！”

韩霖面沉如水，仔细审视着地图。线条粗糙，标注模糊，充满了不确定性。这符合谢苗诺夫目前山穷水尽的处境，也符合那批黄金可能面临的真实状况——混乱、失序、人人垂涎。

“将军，您的诚意我们看到了。”韩霖收起地图，语气平稳，“您要的‘铁爬犁’，第一批五辆，连同配套的燃料和弹药，已经在中东路支线的一个秘密仓库里。但鉴于目标区域的复杂性和风险，我们需要分批交付。这批黄金安全运抵我们指定的地点后，您会立刻得到它们。”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胁：“另外，将军，我必须提醒您。高卢鸡的贝朗特少校，似乎也对您近期的‘财务状况’很感兴趣。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多，就越不值钱，也越危险。”

谢苗诺夫脸色一白，他听懂了韩霖的弦外之音——共和国知道他与其它干涉军也有接触，这是在警告他不要耍花样，也不要妄图待价而沽。

与此同时，数支伪装成皮毛商人或地质勘探队的“冰原驮队”，正沿着不同的路线，向着地图上标注的几个可疑地点秘密进发。他们由内卫府最精锐的行动队员和熟悉当地环境的向导组成，携带重型武器和爆破设备，任务明确：确认黄金，排除威胁，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安全运出。荒原上，零星的枪声开始响起，那是驮队与当地土匪、散兵游勇甚至是其他不明势力派出的搜寻队发生的遭遇战。黄金的诱惑，让西伯利亚的雪地染上了新的血色。

二、 北京迷雾与“废约”之争

与西伯利亚**裸的暴力争夺相比，北京那座隐秘王府内的谈判，则是一场没有硝烟，却同样凶险的智力较量。

苏俄特使卡拉汉的处境极为艰难。莫斯科的指令含糊而矛盾：既要设法与这个东方大国改善关系以打破封锁，又绝不能轻易在“领土”这个敏感问题上做出实质性让步，尤其是面对中方提出的、涉及面积如此巨大的要求。

“副部长先生，”卡拉汉试图扭转话题，将焦点引向意识形态，“苏维埃俄国是全世界被压迫民族的天然盟友。我们率先废除了沙皇时代的一切不平等条约，这本身就代表了我们的诚意。我们应该着眼于未来，共同反对约翰牛、高卢鸡等帝国主义列强的压迫……”

曾慕韩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他拿起一本厚重的、用俄文和中文对照的条约汇编，轻轻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卡拉汉先生，空话无法填平历史的沟壑，也无法滋养现实的信任。您说废除了不平等条约，那么请问，”他翻开条约集，指向《瑷珲条约》、《北京条约》等一系列文件的俄文版本，“这些，贵国政府是否正式承认其为不平等条约？是否准备履行‘废除’的承诺，将非法侵占的土地归还其合法的主人？”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果连承认历史的勇气都没有，我们如何相信贵国关于‘未来’的承诺？”

卡拉汉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中方的立场强硬得超乎想象，几乎不留转圜余地。他无法代表莫斯科承认这些条约的不平等性，那将引发国内巨大的政治地震，甚至会被党内激进派攻击为“卖国”；但他也无法断然拒绝，那意味着谈判破裂，共和国很可能彻底倒向支持白俄势力，甚至与约翰牛等国联手，对苏俄构成更致命的威胁。

会谈再次不欢而散，但双方都清楚，这条线不能断。卡拉汉需要时间向莫斯科请示更明确的授权，而曾慕韩则秉承高岩的指示，保持着“不紧不迫，保持压力”的姿态。

三、 列强的疑云与共和国的“模糊”

共和国在北极熊废墟上异常活跃的身影，终究引起了更多关注。

在伦敦，约翰牛外交部远东司的官员们对着地图和零碎的情报陷入困惑。

“中国人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在支持谢苗诺夫那个蠢货，但又似乎在和莫斯科的红色政权秘密接触？”

“也许他们只是想两头下注，确保无论谁最终掌权，他们都能获利。”

“不，没那么简单。他们的商队深入西伯利亚腹地的频率太高了，绝不仅仅是为了皮毛和矿石！我怀疑……他们可能在找什么东西，比如，沙皇陛下失踪的那批黄金……”

在巴黎，高卢鸡的情报机构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并加强了对共和国在远东活动的监视。他们甚至试图通过外交渠道，委婉地向共和国表达“共同维护远东稳定，避免单方面行动”的“期望”。

对于这些试探和关注，共和国的回应一如既往的“模糊”且“有理有据”。

唐绍仪在回应约翰牛公使的“关切”时，一脸无辜与诚恳：“公使先生，我国企业在西伯利亚的活动，完全是正常的商业行为。那里资源丰富，而我国正处于建设时期，需求巨大。至于您提到的与各方接触……在一个动荡的地区，与所有拥有影响力的势力保持必要沟通，以避免误判，维护我国侨民和商业利益，这不是一个负责任政府应该做的吗？”

这番说辞冠冕堂皇，让人抓不住任何把柄，却更加深了列强的猜疑。他们意识到，这个东方新兴强国，其外交策略远比他们想象的要老练和难缠。

四、 无声的硝烟与未来的赌注

南京，总统府。

高岩同时听着来自西伯利亚和北京的汇报。

“总统，‘冰原驮队’在靠近目标区域时遭遇不明武装人员阻击，交火激烈，但初步判断黄金可能存在。韩霖请示，是否加大投入？”凌云汇报。

“北京方面，卡拉汉再次请求会谈，语气比之前急切，似乎莫斯科有了新指示。”曾慕韩补充道。

高岩沉思片刻，下达指令：

“告诉韩霖，黄金要取，但人员安全第一。可以适当展示一下我们的‘肌肉’，让那些觊觎者知难而退。必要时，可以‘误击’一两个高卢鸡或约翰牛的‘探险队’，把水搅浑。”

“同意与卡拉汉再次会谈。这次，可以把我们掌握的白军某些重要人物的行踪，‘不经意’地透露一点给他。让他明白，我们有能力影响西伯利亚的战局。压力和诱惑，要同时给。”

他走到巨幅欧亚地图前，目光落在北方那片广袤而混乱的区域。

“黄金是眼前的利，土地是长远的根。我们要在列强反应过来、在红色政权站稳脚跟之前，利用这短暂的窗口期，尽可能多地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这场双线博弈，每一步都不能走错。”

无声的硝烟，在谈判桌与西伯利亚荒原上同时弥漫。共和国以其日益增长的实力和精妙的策略，在这场混乱的盛宴中，正试图成为那个隐藏在最深处、却收获最丰的猎手。赌注已经压下，棋局渐入中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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