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钢铁军魂 第149章 北境棋局

西伯利亚的寒风裹挟着雪粒，抽打着海参崴（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口区一栋不起眼的石砌建筑。这里是“远东联合贸易公司”的总部，明面上经营木材、毛皮和矿产，实则是共和国在北极熊废墟上布下的最重要情报与行动枢纽。负责人韩霖，一位看起来像普通商贾、眼神却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正对着一份刚破译的电报陷入沉思。

电文来自南京，落款是“国家经济战略委员会”，内容只有八个字：“北境棋局，落子黄金。”

韩霖缓缓将电文凑近煤油灯，火焰舔舐着纸张，将其化为灰烬。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被各国干涉军、白军、红军势力割据得支离破碎的远东地图，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沙皇的黄金……终于要动这盘棋了。”

一、 白俄的绝望与“黄鱼”计划

此时的西伯利亚，白军势力在红军步步紧逼和内部纷争下，已显颓势。曾经高傲的沙俄贵族和军官们，如今被困在冰天雪地中，前途渺茫，士气低落。而他们手中，还掌握着一条至关重要的秘密——沙皇政府在崩溃前，通过西伯利亚大铁路向东转移的最后一批帝国黄金储备的下落。

韩霖的任务，就是利用白俄势力的绝望，撬开这个秘密。

他首先接触的是盘踞在赤塔一带、自称“外贝加尔哥萨克共和国”的首领格里高利·谢苗诺夫，一个残暴但拥有相当实力的白军头目。谢苗诺夫的部队缺衣少食，弹药匮乏，正处于崩溃边缘。

会面在一节豪华但破旧的专属火车车厢里进行，空气中弥漫着伏特加和皮革的味道。谢苗诺夫体型魁梧，满脸横肉，眼神中充满了焦躁与贪婪。

“韩先生，你们的粮食和弹药很好！”他灌了一口烈酒，粗声粗气地说，“但是不够！我需要更多！大炮！飞机！你们能给吗？”

韩霖优雅地品着红茶，不疾不徐：“将军，共和国的资源也并非无限。更先进的武器，需要更……稳固的抵押。我们听说，帝国国库的某些……‘黄鱼’（黄金的代称），在混乱中流落到了东方？”

谢苗诺夫瞳孔微缩，警惕地盯着韩霖：“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是不是谣言，将军心里清楚。”韩霖放下茶杯，声音压低，“高卢鸡和约翰牛能给您的支持有限，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可以。用那些在您手里无法变成枪炮的‘黄鱼’，来换取能让您继续生存、甚至翻盘的实实在在的装备和物资。这是一笔很公平的交易。”

他抛出了诱饵：“第一批，我们可以提供足以武装您两个整编师的日式装备（缴获自之前战争），外加五千吨粮食和配套药品。只要您提供……足够分量的‘定金’和确切的线索。”

巨大的诱惑与严峻的现实摆在面前。谢苗诺夫脸色变幻，最终，对生存和权力的渴望压倒了对黄金的占有欲。一场以沙皇黄金为标的物的秘密交易，在动荡的西伯利亚暗流下悄然达成。代号：“黄鱼”计划。

二、 红色巨人的试探与“北京渠道”

几乎在韩霖与白俄势力勾连的同时，另一条更为隐秘的线路也在悄然启动。

在莫斯科，新生的苏维埃政权面临着内外交困的绝境。西方列强的武装干涉，内部白军的反抗，以及经济的彻底瘫痪，都让这个红色巨人举步维艰。他们急需打破外交孤立，获得喘息之机，哪怕是来自一个他们曾经蔑视的东方国家。

共和国驻瑞典斯德哥尔摩公使馆，成为了一条绝密的接触渠道。一位自称“伊万诺夫”的苏俄全俄肃反委员会（契卡）特使，通过中间人，向共和国公使传递了希望进行“非正式对话”的信号。

消息传回南京，高岩主持了紧急会议。

“苏俄人撑不住了，他们在寻找出路。”外务总长唐绍仪分析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能比黄金更重要的机会。”

“他们能给我们什么？除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意识形态，他们现在一无所有。”军方代表持怀疑态度。

高岩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那片被沙俄历史上侵占的、面积辽阔的北方领土，沉声道：“他们能给我们的，是法理上彻底解决北方边患的机会，是拿回我们失去百年的土地的机会。”

他做出了决断：“回复他们，共和国愿意在绝对保密的前提下，在北京开启对话。前提是，苏俄方面必须派出有足够权限的代表。”

三、 双线并进：黄金与土地的博弈

“黄鱼”计划迅速取得进展。在谢苗诺夫提供的初步线索和“定金”（几箱金卢布和珠宝）到位后，共和国方面如约交付了第一批军火物资。尝到甜头的谢苗诺夫，以及其它几支得知消息的白军势力，为了续命，开始更积极地用他们掌握的黄金信息来换取支持。共和国派出的、伪装成商队护卫或地质勘探队的特种行动小组，跟随着这些线索，如同猎犬般深入西伯利亚的荒原和废弃的军事堡垒，寻找着那笔传说中的巨额财富。

而在北京，一座前清王府改建的隐秘会馆内，共和国外务部副部长曾慕韩与苏俄特使、外交人民委员部远东事务负责人列文·卡拉汉的会谈，也在紧张而微妙的气氛中进行。

卡拉汉代表着新生的、充满理想主义却处境艰难的政权，他试图用“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和“反对帝国主义共同阵线”来打动中方。

曾慕韩则代表着务实的新兴强国，他的回应直接而犀利：“卡拉汉先生，共和国理解贵国人民的革命选择。但国家之间的关系，建立在切实的利益和相互尊重的基础之上，尤其是对历史遗留问题的处理态度。”

他拿出一份准备好的地图，上面清晰地标注了自《尼布楚条约》以来，沙俄通过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侵占的中国领土。“苏维埃政权既然宣称废除了沙皇政府的一切不平等条约，那么，对于这些被非法侵占的领土，贵国准备何时，以何种方式，归还给中国人民？”

卡拉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没想到中方会如此直接地提出领土要求，而且涉及面积如此巨大。这远远超出了他此次试探性接触的授权范围。

会谈陷入了僵局。但线，没有断。

四、 暗流汹涌与长远布局

无论是与白俄的“黄金交易”，还是与苏俄的“领土谈判”，都在极度保密的状态下进行，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约翰牛和高卢鸡的情报机构隐约察觉到共和国与白俄势力过从甚密，怀疑其另有所图，加强了对相关区域的监视。东瀛更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不仅加大了在远东的军事存在，其特务机关也疯狂活动，试图搞清楚共和国与苏俄接触的真正目的。

韩霖在北京和西伯利亚之间，如同走钢丝般维持着平衡。他一边要确保“黄鱼”计划的顺利推进，将找到的黄金通过伪装成木材、矿石的运输渠道，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回国内；另一边，又要密切关注与苏俄谈判的进展，适时调整对白俄势力的支持力度，既要让他们能牵制苏俄，又不能让他们真的坐大，影响未来的领土谈判。

高岩在南京，则如同最高明的棋手，统筹着这盘复杂的北境棋局。他知道，沙皇的黄金固然诱人，但解决北方领土问题，才是关乎共和国千秋万代的根本利益。与苏俄的谈判注定漫长而艰难，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智慧。而在这个过程中，利用白俄势力攫取财富、制造筹码、牵制对手，则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告诉曾慕韩，不要急于求成。第一次接触，把我们的立场和底线划清楚就够了。告诉韩霖，‘黄鱼’要捞，但手脚必须干净，绝不能因小失大。”高岩对负责此事的宋亦舟和陈念恩吩咐道。

北境的棋局已经布下，黄金与土地，成为了棋盘上最诱人的赌注。共和国这双隐藏在幕后的手，正试图在这片混乱的废墟上，同时摘下两颗最硕大的果实。这场跨越冰原与谈判桌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它的结局，将深刻影响未来整个欧亚大陆的地缘政治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