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肉 第111章 亡命奔袭

博尔特先生那决绝的怒吼与身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如同烧红的铁鞭，抽打着林序的每一根神经。他不敢回头，不能回头！只能将怀中轻如羽毛、冰冷颤抖的小茹紧紧搂住，将星辉步催谷到前所未有的极限，化作一道撕裂腐化空气的金红色流光，向着西北方向那道如同地狱之眼的暗红能量光柱，亡命奔袭！

泪水混合着血污，刚溢出眼眶就被迎面而来的腥风撕碎。博尔特先生最后的身影，如同最悲壮的烙印，深深灼刻在他的灵魂深处。那份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生机，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将其化为燃料，注入近乎枯竭的四肢百骸，压榨出每一分潜力，疯狂逃窜！

怀中的小茹似乎感受到了哥哥那近乎崩溃的悲痛与决绝，她用尽虚弱的力量，伸出冰凉的小手，轻轻抓住了林序胸前破烂的衣襟，气若游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哥哥……别……别哭……博尔特叔叔……他……选择了……守护……”

她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坚韧与理解，仿佛在祭坛中经历的磨难，让她瞬间成长了许多。这反而让林序的心更加刺痛。

“嗯……哥哥不哭……”林序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低头看了一眼小茹苍白如纸却努力保持清醒的小脸，“坚持住，小茹，我们很快就安全了！”

安全？真的还有安全的地方吗？林序不知道。他只知道，必须远离身后的追兵，必须到达那道光柱之下，那里有艾雯的求救信号，有小茹所说的“重要东西”，也可能是灰塔仪式的核心，是这一切混乱的旋涡中心！唯有闯入那里，才可能有一线生机，才可能……弄清真相，告慰牺牲者！

腐化之痕的地貌在脚下飞速倒退。菌毯、扭曲的怪树、散发着恶臭的沼泽……所有的险恶环境都成了他逃亡的掩护。他如同最狡猾的猎物，利用一切地形规避着可能存在的探测和狙击。体内的初火之力在疯狂消耗下再次濒临枯竭，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剧痛，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凭借着一股不屈的意志强行支撑。

身后，灰塔营地的喧嚣和爆炸声逐渐远去，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冰冷感觉并未消失。显然，灰塔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两个“重要目标”，追兵必然紧随其后！

果然，没过多久，天际便传来了熟悉的引擎轰鸣声！两架灰塔制式的“剃刀”轻型攻击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出现在后方低空，机首的扫描装置射出刺目的光束，来回扫视着地面！

“发现目标！方位西北偏西，速度极快！请求授权开火！”攻击艇的通讯频道传来冰冷的指令。

“授权！尽量活捉‘容器’！必要时可击毙‘初火载体’！”

冰冷的判决通过外放的扩音器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咻咻咻——！

炽热的能量光束如同雨点般倾泻而下，将林序周围的地面炸得泥土纷飞，菌毯燃烧！爆炸的气浪几乎将林序掀飞！

“抱紧我！”林序低吼一声，将小茹的头护在怀中，星辉步变幻到极致，身影在爆炸的火光与浓烟中如同鬼魅般闪烁、折射，做出各种违反物理定律的急转和变向，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的攻击！

一架攻击艇试图降低高度，进行精准打击！

“找死！”林序眼中厉色一闪，尽管力量所剩无几，但战斗的本能早已融入骨髓！他看准时机，在对方俯冲的瞬间，猛地将怀中匕首掷出！匕首上附着一丝微弱的初火，化作一道金红细线，并非射向坚固的机身，而是直取对方脆弱的观测窗！

啪嚓！

观测窗应声碎裂！攻击艇驾驶员显然没料到这种反击，机身猛地一歪，失去了准头，狼狈拉高。

另一架攻击艇见状，不敢再轻易靠近，保持距离进行火力压制，同时呼叫更多支援。

林序趁机再次拉开距离，冲入一片更加密集的、由无数巨大黑色骨刺形成的石林之中。复杂的地形暂时阻碍了攻击艇的视野和攻击角度。

但危机远未结束。长时间的极限奔逃和力量透支，让林序的视线开始模糊，肺部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小茹的状态也越来越差，她的身体冰冷，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显然之前的折磨和维生舱的强行脱离，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哥哥……我好冷……”小茹的声音细若游丝，身体微微颤抖。

林序心急如焚，必须尽快找到地方躲藏和救治！他目光急速扫视，终于在前方石林深处，发现了一个被藤蔓和菌丝半掩的、狭小的岩石裂缝！

就是那里！

他用尽最后力气，冲入裂缝，将小茹轻轻放在最里面相对干燥的地方。裂缝狭窄，仅能容身，但暂时提供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攻击艇在石林上空盘旋，一时无法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只能进行盲目的扫射，打得石屑纷飞。

“小茹！小茹！”林序轻轻拍打着妹妹的脸颊，将体内仅存的一丝初火之力，化作最温和的暖流，缓缓渡入她的心口。同时，他取出最后一支高能营养剂，小心地喂她服下。

温暖的初火之力和营养剂下肚，小茹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颤抖渐渐停止，呼吸也平稳了一些。她缓缓睁开眼，看着林序焦急的面容，虚弱地笑了笑：“哥哥……我没事……别担心……”

看着她强装坚强的样子，林序的心如同被狠狠揪住。他紧紧握住妹妹冰凉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坚持住，小茹，我们一定会活下去！哥哥发誓！”

就在这时，外面攻击艇的盘旋声突然发生了变化，似乎收到了新的指令，引擎轰鸣着，开始向光柱的方向飞去，放弃了对此地的细致搜索。

“他们……去光柱那边了……”小茹微弱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仪式……快要开始了……哥哥……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仪式？什么仪式？”林序急忙问道。

小茹努力回忆着，眼中浮现出恐惧的神色：“他们在……抽取我的灵魂力量……好像……要打开一扇‘门’……一扇通往……非常可怕地方的‘门’……光柱那里……就是‘门’的坐标……如果‘门’打开……一切……都完了……”

通往可怕地方的“门”？林序想起守夜人数据核心中关于“归墟之眼”和“终焉仪式”的记载，心中骇然！灰塔竟然真的在试图打开“归墟”的大门？！

“艾雯姐姐……她们……好像也在那边……试图阻止……”小茹补充道，证实了林序之前的猜测。

情况万分危急！必须立刻赶过去！

但以他们现在油尽灯枯的状态，过去无疑是送死！

林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必须尽快恢复力量！他盘膝坐下，不顾自身的伤势，全力运转初火冥想法，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稀薄的能量。同时，他也在思考着对策。硬拼肯定不行，必须智取，必须利用一切可能的条件！

他的目光落在手腕上那个星语者加密通讯器上。艾雯的求救信号是从光柱方向发出的，或许……可以尝试联系？哪怕只能建立短暂的联系，获取一点情报也是好的！

他尝试激活通讯器，但信号极其微弱，杂音巨大，根本无法建立稳定连接。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通讯器屏幕突然闪烁了几下，一段极其残缺、夹杂着剧烈干扰的讯息，强行突破了某种屏障，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林……序……是……艾雯……听……到吗？……】

【……‘心像棱镜’……核心……干扰……仪式……关键……破坏……它！】

【……小心……‘战争工匠’……他没……死……更强了……】

【……坐标……已发送……快……来不及……】

讯息到此戛然而止，通讯器彻底失去了信号。

心象棱镜？战争工匠没死？！

林序心中巨震！艾雯果然在那边，而且正在试图破坏仪式的关键节点——“心象棱镜”！而那个在祭坛应该已经被初火之矛重创的战争工匠，竟然没死，而且变得更强了？！

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但艾雯的讯息也带来了关键的情报和一丝希望！破坏“心象棱镜”，可能是阻止仪式的关键！

他看了一眼怀中因为疲惫和虚弱再次昏睡过去的小茹，又看了一眼通讯器上那个闪烁的、代表着光柱核心区域的坐标点，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决然。

休息了片刻，感觉力量恢复了一成左右，虽然依旧杯水车薪，但不能再等了！

他轻轻背起小茹，用撕下的布条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毅然走出了藏身的石缝，望向那道如同末日灯塔般的暗红能量光柱。

最后的战斗，就在前方。为了小茹，为了博尔特先生，为了所有牺牲的人，也为了这个世界的存续，他必须去！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是必死之局！

他迈开脚步，不再奔跑，而是一步步，坚定地、沉稳地，向着那吞噬一切的光与暗的旋涡中心，走去。

背影在荒芜的大地上，拉出一道孤独而决绝的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