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肉 第44章 苏醒与评估

林序在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与轻盈交织的奇异感觉中，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不同的房间。依旧是冰冷的银灰色调，但空间更宽敞，更像是一间简洁的医疗观察室。他躺在一张铺着白色无菌垫的平台上，身上连接着几根细小的管线，输送着营养液和某种温和的修复能量。胸口的净光封印传来稳定的暖意，如同一个安静的心脏。

最让他惊喜的是，小茹就趴在不远处的另一张小床上，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呼吸均匀，显然被照顾得很好。看到妹妹安然无恙，林序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他尝试活动手指，虚弱感依旧存在，但身体的控制权已经完全恢复，而且一种难以言喻的“洁净”感充斥全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彻底洗涤过，连呼吸都带着一种通透的舒畅。那种如影随形的、被灰塔印记窥视的压抑感，彻底消失了。净光封印不仅压制了印记，似乎也清除了他体内长期积累的毒素和暗伤。

“感觉如何？”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林序转过头，看到罗格执剑官不知何时已站在床边，手中拿着一个显示着他实时生理数据的透明面板。他依旧穿着那身银灰色制服，表情冷峻，但眼神中少了几分之前的审视，多了一丝公事公办的评估意味。

“好多了……谢谢。”林序撑着想坐起来，一阵眩晕袭来，让他又跌坐回去。

“你的身体经历了高强度的能量冲击和净化，需要时间适应。”罗格没有伸手搀扶，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基础生命体征已稳定，细胞活性恢复至基准线85%，净光封印状态稳定。从生理角度，你已通过初步考验。”

林序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胸腔的扩张，那种顺畅感让他几乎落泪。他看向罗格，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博尔特先生……和我妹妹……”

“博尔特骑士在深度修复舱，生命体征平稳，但灵魂层面的创伤和能量枯竭需要更长时间恢复，短期内不会苏醒。”罗格回答得言简意赅，“你妹妹受到了惊吓，但身体无碍，已接受心理疏导和营养补充。她很安全。”

林序松了口气，沉默片刻，又问：“这里……就是‘晨曦之环’？”

“这里是‘晨曦之环’第七前哨站的医疗区。”罗格纠正道，“‘晨曦之环’并非一个固定的地点，而是一个……网络。我们现在位于枯萎峡谷上方三万米高空的同步轨道站。”

轨道站？林序心中巨震，抬头想看向“外面”，但四周只有光滑的金属墙壁。他们竟然离开了地面，来到了天空之上？这是何等惊人的科技！

“不必惊讶。旧时代的遗产，残存至今而已。”罗格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你的试炼结果，超出了预期。不仅承受住了净光冲击，还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自发引导能量完成了对深层污染的核心封印。这种意志力和本能，很罕见。”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纯粹的评估口吻，像是在评价一件工具的性能。

“这意味着什么？”林序直接问道。

“意味着你具备了接受进一步培养的‘基础潜力’。”罗格将手中的面板数据展示给林序看。上面是复杂的人体图谱和数据流，林序看不太懂，但能辨认出几个被高亮标注的指标：神经反应速度、能量亲和度、意志韧性……数值都远高于普通标准。

“但潜力不等于实力。”罗格收起面板，目光锐利地看着他，“灰塔的威胁并未解除，晨曦之环也不庇护无用之人。你需要证明你的价值，从最基本开始。”

“我需要做什么？”林序握紧了拳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首先，是适应性训练和基础评估。”罗格指向房间一侧突然滑开的一道金属门，门后是一条明亮的通道。“带你熟悉环境，进行基础体能、神经反应和能量操控测试。之后，会根据评估结果，为你制定训练计划。”

林序点了点头，挣扎着想要下床。双腿依旧酸软，但他强撑着站直了身体。小茹似乎被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到林序，立刻光着脚跳下床扑了过来。

“哥哥！”她紧紧抱住林序的腿，小脸上满是依赖。

林序摸了摸她的头，对罗格说：“我妹妹她……”

“她会暂时留在生活区，有专人照料。你的训练期间，无法与她见面。”罗格语气不容置疑，“这是规矩。想要保护她，就先让自己拥有保护她的能力。”

林序心中一紧，但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他蹲下身，看着小茹的眼睛：“小茹，哥哥要去进行一些训练，会离开一段时间。你要乖乖待在这里，听阿姨们的话，好不好？”

小茹的大眼睛里瞬间涌上泪水，但她看着哥哥坚定的眼神，用力点了点头，带着哭腔说：“小茹听话……哥哥要快点回来……”

林序心中一酸，用力抱了抱她，然后毅然站起身，看向罗格：“我准备好了。”

罗格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那扇开启的门。林序最后看了一眼强忍泪水的小茹，咬紧牙关，跟了上去。

通道很长，两侧是无数扇一模一样的金属门，偶尔有穿着同样银灰色制服的人员匆匆走过，他们对罗格执剑官恭敬行礼，对林序则投来或好奇或淡漠的一瞥。这里的一切都高效、整洁、冰冷，缺乏人情味。

他们来到一个宽敞的大厅，里面摆放着各种林序从未见过的奇特仪器。一些仪器发出柔和的光芒，另一些则布满复杂的按钮和全息投影。

“第一项，基础体能和神经反应测试。”罗格指向一个类似跑步机，但周围环绕着无数细小光源的装置。“站上去，躲避随机亮起的光点，同时保持奔跑速度。”

林序依言站上仪器。刚开始，他因为身体虚弱和环境的陌生，动作笨拙，不断被光点“击中”，仪器发出滴滴的警告声。但他很快调整呼吸，回忆着博尔特教导的节奏感和对身体的控制，逐渐适应了节奏。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流畅，闪避越来越精准，仿佛一种沉睡的战斗本能被逐渐唤醒。数据显示屏上，他的神经反应评分从最初的“低于平均”迅速攀升至“优良”。

罗格在一旁默默观察，冰冷的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极淡的惊讶。

接下来的能量操控测试更加艰难。他需要尝试感知并引导体内那微弱的、新生的“净光”能量，去点亮一些特定的水晶节点。这对刚刚接触能量层面的林序来说极为困难，一次次失败，精神力的消耗让他头痛欲裂。

但他没有放弃。他想起了在净光冲击中引导能量封印黑暗的感觉，那种将意志集中于一点的专注。他闭上眼睛，排除杂念，将所有心神沉入胸口那温暖的封印之中，尝试着与那丝微弱的净光建立联系。

一次，两次，十次……汗水浸透了他的无菌服。就在他几乎要虚脱时，指尖终于传来一丝微弱的、温暖的触感！他面前的一颗水晶节点，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

虽然只是瞬间，但罗格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能量亲和度，低。意志专注度，极高。可控潜力……待观察。”他记录下数据。

一系列测试完成，林序几乎虚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奇妙的变化，一种新的力量正在萌芽。

“初步评估结束。”罗格看着数据汇总，语气依旧平淡，“你的基础比预想中好，尤其是战斗本能和意志力。但能量层面几乎是空白，需要从头开始。”

他递给林序一个薄如蝉翼的银色腕带：“这是你的身份标识和训练辅助设备。它会记录你的数据，发布训练任务，也是你在站内的通行证。你的房间在b-17区，每日训练日程会通过腕带通知。”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博尔特先生和小茹？”林序最关心这个。

“等你完成第一阶段基础训练并通过考核后，会有探视时间。”罗格公事公办地回答，“现在，跟我去你的房间。记住，在这里，你唯一的目标就是变强。其他的，都是次要。”

林序握紧了手中的腕带，冰冷的触感让他清醒。这里不是温馨的家园，而是一座冰冷的训练营，一个需要他用实力换取生存和尊严的地方。

他抬头看向眼前冰冷漫长的通道，眼中燃起火焰。

为了博尔特先生，为了小茹，也为了自己，他必须在这里……活下去，并变得足够强大！

晨曦之环的生活，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