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外传：渊 第19章 内心的访客

无限撕开的空间裂隙是通往君阁最快的路径。

在狂暴的空间乱流中，无限将怀中的小黑猫护得更紧。 他那只捧着罗小黑的右手温暖而稳定，与那只刚刚犯下暴行的、颤抖的左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无限的心比这片虚空更为冰冷。 他那套完美的「逻辑」已经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无法估量的愧疚，与作为执行者的最后职责。 他必须带罗小黑去见老君，他必须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然而，在这场外界的极速传送中，罗小黑那早已失去焦距的意识，却坠入了一个更深更暗的地方。

这是他的心内世界。

此刻这里没有山林，没有溪水，也没有那个温暖的木屋。 这里只有一片冰冷的、无边无际的「永冬苔原」。 他又回到了那个他「死亡」的地方。 无限刚刚那冰冷的眼神，与抓着他后颈的那只手，在他心中所造成的伤害，与当初渊所布下的那个「假尸体」骗局，完美的重合了。

他再一次被「背叛」了。 被他最爱的师父。

罗小黑的意识就这样小小的一团蜷缩在这片冰原上，任由那刺骨的寒风将他最后一丝温度也吹散。 他放弃了思考，也放弃了抵抗。 世界就这样毁灭，也无所谓了。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在这片心灵的冻原上响起。

「一个很精妙的自我封闭。你在模仿我当初失去『神』时的状态吗？」

罗小黑那麻木的意识微微一颤。 他缓缓抬头，看见渊正站在他的面前。

这不是那个平凡的「影」的伪装，而是那个属于「上一条线」的、俊美而苍白的恶魔本体。 他是通过那块「灵核碎片」，在罗小黑精神最为脆弱的此刻，姗姗来迟，踏入了他的内心世界。

「……你来做什么？」罗小黑的意识发出了微弱的波动，「……来看我的笑话吗？」

「不，我是来『覆盘』的。」渊的声音依旧平静而理性。 他环顾四周这片由罗小黑的绝望所构筑的风景，「你的师父，无限。他刚才的推理并没有错。」

罗小黑那空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 那个刚刚才拼死保护了他的「新渊」，为什么会反过来认同无限的指控？

「你必须理解。」渊缓缓蹲下身，与罗小黑那蜷缩的意识平视，「两件看起来完全矛盾的事情，是可以同时作为『真相』而存在的。」

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

「真相一：我，这个『新我』的人格，确实是因为你的『剧本』而诞生的。我也确实刚才出于『契约』的本能保护了你。」

然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复杂。

「真相二：那个『旧我』，那个你所恐惧的真正的『渊』，在他被我『取代』的最后一刻……」

「……他也真的算是谋算了，他自己。」

渊坦然地揭示了那最为残酷的事实。

「他厌倦了旧的『艺术』。所以他顺水推舟，将他自己作为一场最盛大的『实验品』抛了出去。」

「他想看一看，一个抛弃了所有『旧记忆』的、全新的『渊』……」

「一个被他最憎恨的『仇敌』所『驯化』的渊……」

「以及一个被『背叛』与『真相』所彻底撕毁的『无限』……」

「……你们三个究竟能碰撞出怎样的、全新的『艺术』。」

这才是真正的、令人绝望的真相。

罗小黑所以为的「胜利」，是渊「施舍」的。

无限的「崩溃」，是渊「预定」的。

他们从头到尾都只是那个疯子棋盘上的棋子！

罗小黑看着眼前这个坦然承认了一切的「新渊」，他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那个笨拙的「新我」，还是那个残酷的「旧我」的伪装。 或者……他们本就是一体。

渊看着罗小黑那再度陷入死寂的眼神。 他那冰冷的理性忽然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举动。 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罗小黑那蜷缩的意识。

「所以，」渊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安抚，「……不要怪你的师父。」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情绪化的存在。他在极端的愤怒与痛苦中，做出了最符合他人设的逻辑判断。」

「他和，你一样。」

「……都是可怜地尽己所能。」

『所以你也一样，打起精神迎接下来的事情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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