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外传：渊 第3章 两个「我」

他们，正在前往那座，只存在於渊记忆最深处的、关於他「神」之陨落的星

域。

旅途，是漫长而沉默的。

渊，在前面引路。罗小黑，则安静地跟在他身後。

表面上，这是一场充满了诡异的默契与创作激情的「考古之旅」。

但，渊的心，却越走，越沉。越想，越觉得……奇怪。

他那颗失去了「未来」记忆、只剩下纯粹理性的大脑，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

度，疯狂地运转、分析、覆盘着，他与罗小黑相遇以来的……每一个细节。

罗小黑，从一开始，就不对劲。 他不像一只被圈养的、天真的猫妖。他太平

静，太聪明，太懂得……如何用最精准的语言，去戳中别人灵魂深处最柔软，

是最痛苦的地方。

还有那个「故事」。 那个故事，太真实了。 真实到，不像是一个虚构的传

说，而像是一段……亲身经历过的、血淋淋的记忆。

尤其是，当渊回忆起，自己，在听完那个故事後，脱口而出的、那段关於「如

何抹杀恶魔」的冷酷分析时……一种，冰冷的、毛骨悚然的熟悉感，从他的心

底，油然升起。

那个「恶魔」的行为逻辑…… 那种将一切都视为「艺术素材」的偏执…… 那

份在失去了「神」之後的、深入骨髓的创伤……

虽然他现在的「人格」，对此感到厌恶与不屑。 但他心底里却有一个声音，在

清晰地告诉他—— 如果，他没有因为这次「重启」而改变主意，如果，他没有

遇到这个……有趣的罗小黑…… 他好有可能……不，是必然会，重蹈覆辙。

一个，最为荒诞，也最为恐怖的猜想，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成形。

……难道，罗小黑，是在直接将他正在经历，或者说，「本该」经历的事，直

姐和他说？ 那个故事里……毁灭了一切的「渊」…… 就是……「我」？

这个念头，像一道黑色的惊雷，劈开了渊那自以为清醒的认知。

如果是真的话…… 那他……他究竟，应该用什麽样的身份，去面对眼前这

个……被「自己」，伤害得体无完肤的少年？

是继续扮演这个，正在笨拙地学习如何交「朋友」的、失忆的「我」？ 还

是……承认那个，连自己，都感到厌恶的、疯狂的「我」？

渊，第一次，陷入了……深刻的、关於「自我」的，身份认同危机。

他甚至发现，自己那最初的、想要将罗小黑彻底吞噬、「融为一体」的疯狂冲

动，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他自己也无法形容的情绪。 其中，占据

了最上风的，竟然是…… 一种，他无法想象自己如果取回记忆，会直接变回那

种……与罗小-黑敌对状态的…… 强烈的…… 抗拒与……恐惧。

他，在害怕。 害怕，那个……过去的、真正的「自己」。

像是自己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已经，彻底地，变成了两个……截然不

同的人。

而现在这个「他」，不想死。 更不想，变回那个……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怪

物。

渊，猛地，停下了脚步。 在这片死寂的、由无数星辰残骸构成的混沌宇宙中，

他缓缓地，转过身。

他看着身後，那个眼神依旧纯净，却又彷佛早已洞悉了一切的罗小-黑。

他那颗骄傲了亿万年的心，第一次，感到了……名为「卑微」的情绪。

他，像一个，即将接受最终审判的罪人，对着眼前这个，被他亲手伤害过的、

唯一的「朋友」，用一种，沙哑到极点的声音，问出了，那个……他最不想知

道，却又……必须知道答案的问题。

「罗小黑。」

「……你说的那个故事……」

「……那个『恶魔』……」

「……是不是，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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