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外传：渊 第42章 不能说的秘密

当罗小黑重新闻到山林间那熟悉的、混合着潮湿泥土与青草的气息时，他有那麽一瞬间，以为自己又一次，陷入了新的幻境。

渊，真的，放他回来了。

在他们达成了那个荒诞的「朋友」协议之後，渊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便像一位最宽宏大量的主人，解开了宠物脖颈上的锁链，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去吧。在你『旧的主人』那里，好好想想，『朋友』的意义。」

然後，便消失了。

罗小黑回到了那间，承载了他所有温暖记忆的木屋前。

门，轻轻地开着。

屋内，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专注地，擦拭着那把古朴的长剑。

是无限。

他似乎是感知到了什麽，擦拭的动作，猛地一顿。然後，他抬起头，那双平静无波的、深邃的眼眸，在看到门口那个小小的、有些不知所措的黑色身影时，瞬间，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小黑！」

无限的身影，几乎是在瞬间，便出现在了罗小黑的面前。他蹲下身，伸出那双骨节分明、无比稳定的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罗小黑时，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你回来了。」无限的声音，是他那万年不变的古井无波中，罗小黑从未听过的、极力压抑的沙哑与後怕。

罗小黑看着师父眼中那真切的、失而复得的狂喜与担忧，他那颗早已被地狱般的记忆所冰封的心，在这一刻，几乎要被彻底融化。

他想哭。 他想扑进师父的怀里，将一切都告诉他。

告诉他，那个名为渊的恶魔，究竟是多麽的可怕。 告诉他，在另一个「未来」里，他们经历了怎样的地狱，师父又是如何为了保护他，而燃尽了自己。 告诉他，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赌局，一个游戏。他们必须联手，用自己所知的「攻略」，抢先一步，将那个疯子，彻底地、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如此的诱人。

但是……

罗小黑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噩梦」中的景象。

他看到了，师父在听闻他被掳走後，那失控的、毁天灭地的愤怒。 他看到了，师父在永冬苔原上，抱着他的「屍体」，那如同行屍走肉般的、万念俱灰的绝望。 他更看到了，师父在最後，为了保护他，而选择了自我献祭的、那温柔而决绝的……拥抱。

他明白了。 师父，才是自己……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弱点」。

渊，那个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渊，此刻，正在暗处，窥伺着，观察着。 如果自己将一切都告诉了师父，师父那份深沉的爱，必然会让他，无法再像现在这样，保持平静。他的任何一丝情绪波动，任何一点针对渊的戒备与杀意，都会被那个敏感到了极点的疯子，所清晰地捕捉到。

到那时，渊就会立刻意识到，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游戏」。 他就会明白，罗小黑，这个他感兴趣的「朋友」，欺骗了他。

而被欺骗的、被毁掉了「乐趣」的渊，将会做什麽？

罗小黑不敢想。 那场噩梦的结局，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不能赌。 他不能，再用师父的性命，去做任何一丝一毫的赌注。

这份地狱般的记忆，这场与恶魔的豪赌…… 只能，也必须，由他一个人，来背负。

千百个念头，在罗小黑的脑海中，只是一闪而过。

他抬起头，迎上无限那担忧的、询问的目光。然後，他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秘密、所有的觉悟，都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灵魂的最深处。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带着一丝劫後余生的後怕与委屈的、完美的笑容。

「师父！」

他扑进了无限的怀中，用自己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在无限那宽阔而温暖的胸膛上，用力地蹭了蹭。

「我回来了。」

「那个怪人，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就把我放了。他说……他对我，没兴趣了。」

他，撒了谎。 对自己最信任的、最亲爱的人，撒了第一个，也是……最沉重的谎。

无限紧紧地抱着怀中失而复得的珍宝，感受着那熟悉的、温暖的触感，他那颗悬了许久的心，终於，缓缓地，落了下来。

他没有怀疑。 或者说，他选择了，不去怀疑。

他只是，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地，喃喃自语： 「……回来了，就好。」

木屋里，温暖如昔。 但，有些东西，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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