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战记外传：渊 第13章 开幕前的死寂

终幕的帷幕，即将在永恒的风雪中，被无情地拉开。

永冬苔原到了。

当双脚踏上那片熟悉的、泛着青黑色的万年冻土时，罗小黑感到自己的灵魂都几乎要被这片土地上那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所冻结。

风雪比记忆中更大，呼啸的声音像是无数亡魂在哀嚎。而在那片风雪的中心，他看见了。

看见了那座由寒冰雕琢而成的、晶莹剔透的祭坛。

以及，祭坛边，那个早已与冰雪融为一体的、孤寂的身影。

无限。

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千万年如一日地，坐在那里。怀中，紧紧地抱着那具渊制造出来的、完美的「屍体」。厚厚的冰雪将他覆盖，让他看起来像一座没有名字的墓碑。若不是那双依旧睁着的、空洞得足以吞噬一切光明的眼睛，任谁都会以为，这只是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罗小黑的脚步，在这一刻，变得重若千钧。

彩排时的画面，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中疯狂地回放。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他将被迫，用最残忍的方式，去亲手碾碎眼前这个男人最後的、也是唯一的神智。

袖口里，那团冰冷的铁针，是他此刻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倚仗。

而那些被他送往远方的希望，此刻，正如同他自己的命运一般，前途未卜。

渊显然对眼前的景象非常满意。他脸上带着一种即将欣赏到旷世名作的、充满了虔诚与狂热的表情。他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像一位最绅士的观众，远远地驻足，欣赏着这幅由他亲手绘制的、名为「永恒的悲伤」的画作。

「你看。」渊的声音，在风雪中，清晰地传入罗小黑的耳中。「这就是顽固的、不切实际的『爱』，最终的模样。美丽，却又脆弱得不堪一击。」

罗小黑没有回答。他的大脑，依旧在疯狂地运转。

距离！角度！风速！

他必须在渊下达第一个指令之前，找到一个最完美的、能够将袖中铁针的威力发挥到最大的时机与位置！

就在此时，那个一直静坐不动的「墓碑」，似乎是感知到了他们的到来，僵硬的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了过来。

当无限那双空洞的眼睛，在看到渊的一瞬间，燃起了滔天的、足以焚烧整个苔原的恨意；再在看到渊身後那个身影时，又瞬间被一种极致的、不敢置信的、混杂着狂喜与恐惧的剧烈冲击所取代时——

罗小黑知道，他的时间，到了。

渊享受着无限脸上那种精彩到极点的表情变化，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场即将开幕的大戏所吸引。

就是现在！

罗小黑的身体，依旧保持着被控制的、无法动弹的姿态。但他的神识，却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轰然爆发！

袖中的十万根铁针，在一瞬间，化作一道灰色的、不起眼的细线，没有射向渊，也没有射向无限，而是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法则的角度，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他们脚下的、厚厚的冻土与冰层之中！

这不是攻击，这是布阵！

他要将这片最终的舞台，变成他最後的战场！

渊对这一切，依旧毫无察觉。他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作为导演的无上快感之中。他缓缓地向前踏出一步，用一种咏叹调般的、华丽的语气，对着那个因为过度震惊而无法动弹的无限，宣告道：

「晚上好，无限先生。」

「很荣幸地通知您，您所期待的、我们为您精心准备的特别展览……」

「现在，正式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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