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重新上路,经过半个月跋涉,终于抵达清水河湾。”
望着村民们开始搭建屋舍,慕千月走到村长王贵身边,轻声道:“村长,我就送到这里了。”
王贵闻声赶来,搓着手,神情局促不安:“慕小姐,先前不知道您是慕将军的千金,村里人多有怠慢……您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慕千月扶起要行礼的老村长,目光扫过正在开垦荒地的村民们,淡淡道:“都过去了。在这里重新开始吧。”
她将一袋银钱塞进王贵手中,“给孩子们添些笔墨。”
王贵攥着尚有体温的银钱,望着慕千月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踉跄着追出几步。
朝着忙碌的村民们振臂高呼:“乡亲们!咱们这新村子——就叫千月村!”
正在夯土的汉子们停下木杵,妇人们从草棚里探出身来。
王贵举起钱袋:“慕小姐给娃儿们留的笔墨钱!咱们要让子孙后代都记住,是将军府的千金给咱们挣的活路!”
人群寂静片刻,突然爆发出震天吼声:“千月村!千月村!”
慕千月掀开车帘回望时,看见暮色里如星火般摇曳的篝火,听见随风飘来的歌谣:“千月照河湾,荒原变良田……”
赵成在车辕上轻笑:“小姐这下可青史留名了。”
慕千月望着那片渐次亮起的火光,唇角弯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不是我,是他们自己挣的活路。”
杨思韵死死攥着车窗棂,指甲在木框上刮出细痕。
暮色中,她看见母亲孟氏踉跄着险些摔倒,哥哥杨文昌慌忙去扶。
“停车!让他们上车!”她猛地扯住赵成衣袖,“没见我娘都快走不动了吗?”
赵成头也不回地甩开杨思韵的手,声音像淬了冰碴:“杨夫人若心疼,大可下车同行。”
杨思韵被噎得脸色发青,猛地扭过头去。
车窗映出她紧咬下唇的倒影,目光却仍不由自主追随着蹒跚的家人。
三日前母亲攥着她的手叮嘱还在耳边:“你别犯傻,你若真下来走,这帮奴才更要把我们踩进泥里!只要你还在车上坐着,咱们杨家就还没倒!”
京城巍峨的城门在晨雾中显现时,杨思韵几乎要扑出车窗。
眼见赵成示意士兵将戴镣铐的家人押往刑部大牢方向,她死死抓住窗框尖叫道:“且慢!”
眼见狱卒要将孟氏等人押走,杨思韵张开双臂挡在母亲身前:“赵成!我母亲年事已高,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赵成示意狱卒停手,语气平静无波:“按律,通敌者亲族需收监候审。”
“好个按律!”杨思韵指尖发颤,“若慕郎在此……”
“若将军在此,”赵成打断她,“令侄此刻已身首异处。”
这时苏员外搓着手凑近,望着街市满眼精光:“思韵,京城遍地黄金,你且安分些……”
“滚开!”杨思韵像被烫到般后退,“若不是你,我何至于……”
苏员外沉下脸:“别忘了婚书尚在!你我还是夫妻!”
杨思韵冷眼睨向苏员外:“苏文博,说话注意分寸,这里是京城。”
苏员外嗤笑一声,故意扬高嗓门:“便是金銮殿前,你我也是拜过天地的夫妻!”
赵成不耐地挥手打断:“将杨氏亲族押入刑部大牢。”
见杨思韵还要阻拦,他横臂一挡,“杨娘子若有异议,不如先去见了将军再说。”
杨思韵闻言眼睛骤然亮起,她理了理散乱的鬓发,嘴角重新扬起势在必得的弧度:“赵将军说得是。待我见了慕郎,自有分晓。”
她转身走向将军府马车时,连步态都恢复了往日的袅娜,仿佛刚才那个狼狈哭求的人从未存在过。
苏员外还想纠缠,却被她一个冷眼定在原地:“苏员外若还想保全性命,此刻就该速速离去。”
苏员外三角眼滴溜一转,小跑着追上马车:“思韵啊,为夫在城东客栈等你消息!”
他故意拔高音量让四周百姓都听见,“将军府若需要打点,为夫这儿还有些体己钱!”
杨思韵头也不回地甩下车帘,指尖摩挲着鸳鸯佩暗纹。
她想起慕敬廷曾将她冰凉的手捂在胸口呵暖的往事,唇角泛起笃定的笑——那样深情的郎君,怎会真与她计较?
后面马车里,林月娘几乎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鬓边珠钗乱颤:“千月你看!那是将军府的黑漆门匾!”
她突然抓住侄女的手哽咽,“快一年了……不知兄长他……”
慕千月反握住小姑颤抖的手,目光掠过窗外追逐车驾的苏员外。
一行人踏入将军府,杨思韵便径自走向主位,将手中包袱随意递给一旁的丫鬟:“仔细着些。”
她目光在厅内扫过,语气自然地吩咐,“去备些茶点来,这一路风尘仆仆的。”
慕千月牵着雪儿站在厅中,抬眼望去。
正厅宽敞明亮,紫檀木家具泛着温润光泽,多宝阁上陈列着御赐的玉器珍玩。
墙上悬挂着当今御笔亲题的“忠勇无双”匾额,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不容忽视的圣眷隆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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