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之渡莲者为药 第30章 不敢触及的温暖

街上人声鼎沸，叫卖声、孩童嬉闹声混在一起，挤得人连落脚的地方都难找。

李莲花低头看了眼被人群裹挟得有些发懵的忘尘，当即决定先回莲花楼——人太多，万一再走散就麻烦了。

他刚转身，衣摆就被一只小手紧紧攥住，那力道带着几分慌乱，李忘尘这次没敢再东张西望，连眼睛都死死盯着李莲花的后背，生怕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人就又不见了。

好不容易从拥挤的人潮里挤出来，两人一路回到莲花楼。

推开门的瞬间，李莲花看着忘尘依旧紧绷的小脸，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惶恐，便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放得极柔：“没事了，咱们到家了。”

忘尘垂着脑袋，手指还在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他忘不了方才被人群冲散时的害怕——之前哥哥把他送到义院，他只觉得茫然，可这次不一样，那种“找不到哥哥”的恐慌，像冰冷的水一样瞬间把他淹没，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发紧。

窗外的热闹一直闹到子时才渐渐消散，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里。

李莲花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熟睡的忘尘，小家伙眉头还微微皱着，一只手却牢牢抓着他的衣袖，仿佛怕他悄悄走掉。

那一刻，李莲花的心里像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他小心翼翼地给忘尘盖好被子，慢慢抽出被攥着的衣袖，轻手轻脚地下了楼。站在楼前望着空荡荡的街道，他的眼神微微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刚亮，街上就传来了早市的叫卖声，大多是卖豆浆、包子、米粥的，热气腾腾的香气顺着风飘进莲花楼。

李莲花刚醒，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胸腔里还带着几分闷意。还没缓过劲，就看见忘尘端着一杯温水走了进来。

“哥哥，喝水。”忘尘把杯子递到他面前，眼神里满是关切。

李莲花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缓解了不适。他看着忘尘眼底的红血丝，就知道这孩子是真的怕了，心里轻轻叹息一声，却没说什么——有些情绪，多说反而显得刻意。

放下杯子，李莲花起身准备去做饭，刚走两步就被忘尘拉住了。

“哥哥，我做好了。”忘尘仰着小脸，语气带着几分邀功的期待。

李莲花愣了一下，心里泛起一丝异样，跟着忘尘走到桌边。

桌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旁边碟子里盛着切好的咸菜，还有两个外皮暄软的肉包子，摸起来还是热的，显然是忘尘早起去买的。

看着这简单却用心的早餐，李莲花什么都没说，只是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轻声道：“嗯，做的不错。”

听到夸奖，忘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了星星似的。

他攥着衣角，心里满是欢喜，能帮到李莲花这让忘尘觉得踏实，这样就不会觉得不安了。

吃过早饭，李莲花像往常一样带着忘尘去街上摆摊看病。

这镇上的人家大多家境不错，五两银子的诊费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还有些人因为好奇“会看病的少年郎”，特意过来凑个热闹。

一时间，忘尘倒成了最忙的人。

他拿着小本子，一笔一划地记着诊费，像个小账房似的，偶尔还会帮李莲花递个脉枕、拿个药材。

因为长得粉雕玉琢，不少来问诊的妇人都笑着打趣，说他是李莲花的儿子。

李莲花听了，只是温和地笑一笑，既没反驳，也没承认，任由她们说着。

这一天的收获格外多，偶尔有人需要抓药，李莲花便开几副方子。

有人腰腿酸痛，就卖些自制的膏药，除非是患者身体需要，否则很少会用扬州慢治病。

到了中午收摊时，算下来竟赚了不下五十两银子。

李莲花对此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可忘尘却开心得不行，攥着银子的小手都在微微发抖。

他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要给哥哥买件新棉袄，再备些过冬的炭火，还要给莲花楼换块新的门帘，好多好多计划等着实现。

看着忘尘满脸憧憬的样子，李莲花心里却渐渐沉了下来。

他忽然意识到，再这样留下去，等真到了分离的时候，只会更难割舍。“相聚容易离别苦”，他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分别的痛。

忘尘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李莲花，小小的脸上满是困惑。

他不是真的单纯，只是看不懂那些陌生的情绪——就像现在，他看不懂李莲花眼底的复杂，却莫名觉得害怕，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很快就要离开哥哥一样。

这份不安像藤蔓似的缠上心头，忘尘赶紧上前一步，紧紧抓住李莲花的衣袖，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怎么也不肯放手。

李莲花感觉到他的紧张，只当是昨天走失的阴影还没散，便没多想，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衣袖，慢慢往莲花楼的方向走。

因为钱挣够了，李莲花不想出去看诊，忘尘就提议去买东西。

李莲花第一次听到忘尘的要求，这孩子从来不会主动要求什么这还是第一次。

李莲花问道:“忘尘想买什么？”

忘尘伸着小手开始数:“哥哥的衣服，还有盐，米缸也该填了，面粉也不多了，还有油，哦，还有药柜也得补药材，还有得给哥哥买个披风……”

李莲花听着忘尘的计划，一字一句全是自己，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陌生，虽然几次心软，却也让他开始害怕。

一下午的时间，李莲花没有阻拦忘尘的计划，任由他给自己添衣补充日常用品，看着忘尘，李莲花下定决心，这次就把他送回师娘那里吧，她也好有个伴。

而一无所知的忘尘此刻正开心的看着自己抱着的衣服，心里想着“哥哥穿肯定好看，还温暖，要不要再买其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