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者误入外星观测站 第58章 帷幕终启

【屏障……崩溃！】

冰冷的宣告，如同为这场漫长的逃亡与挣扎画上了休止符，又如同为最终的审判敲响了丧钟。

万识殿内，那永恒不变的柔和光辉仿佛都黯淡了一瞬。环绕四周的无数文明火种，似乎也感应到了那来自外界、沛然莫御的恐怖气息，光芒微微摇曳，如同风中残烛。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空间结构的崩塌。但一种更深层次的、源于宇宙规则本身的“变化”，已然发生。

那层庇护了第七观测站不知多少岁月，连“先驱者”和泽塔都赖以藏身的“潜默”屏障，如同阳光下的薄冰，无声无息地消融了。并非能量的耗尽，而是其存在的“概念”本身，被某种更高位的力量强行“否定”、“抹除”。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注视。

冰冷，漠然，如同俯瞰蚁群的自然伟力。它并非来自某个特定的方向，而是充斥了每一寸空间，渗透了每一丝能量，回荡在每一条规则脉络之中。仅仅是感受到这种注视，刚刚完成火种融合、实力大增的陆清玄四人，便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几乎要冻结灵魂的战栗！

这就是“收割者”的主力意识？！它甚至还未真正“出手”，仅仅是其“存在”的显现，就已经带来了如此可怕的压迫感！

“它们……在哪里？”晴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的“回春域”在这无处不在的注视下，效果大打折扣，仿佛生机本身都在被某种力量排斥。

“无处不在……”露娜脸色苍白，强化后的“星语”能力让她更能体会到这种注视的恐怖，“它……它不像是一个集中的意识体，更像是一种……弥漫在整个宇宙背景中的……‘机制’本身醒了？不，是这片区域的‘机制’被高度激活、聚焦了！”

墨的阴影之躯在这种注视下也显得极其不适，他低沉道：“我们被锁定了。不仅仅是位置，包括我们的能量签名、信息结构、甚至……刚刚融合火种后产生的新的规则共鸣，都被彻底锁死。无处可逃。”

陆清玄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道心中因这恐怖注视而产生的剧烈波澜。他初步外显的“混沌道域”在这压力下自主运转，丈许方圆的混沌光晕顽强地撑开，将四人笼罩在内，勉强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意志侵蚀。

他能感觉到，自己道域中那枚“和谐种子”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试图理解、适应、乃至对抗这股笼罩一切的终结意志。但这股力量太过浩瀚，太过绝对，如同螳臂当车。

“G737！”陆清玄尝试呼唤那神秘的秩序守护者。

【……信号微弱……干扰严重……】G737的回应断断续续，仿佛信号不良的广播，【……守护者序列……正遭受……多重压制……无法……提供有效支援……】

【……最终建议：启动……‘火种紧急 dispersal protocol’……或……尝试……‘终极共鸣’……】

【……警告：两种方案……成功率……均低于……计算阈值……祝……好运……】

通讯彻底中断。连G737似乎也在这主力意识的威压下陷入了困境，只能给出两个希望渺茫的方案。

火种紧急 dispersal protocol（ dispersal 协议）？终极共鸣？

没时间细究这两个陌生的词汇，因为那无处不在的注视，开始“聚焦”了！

嗡——

一种并非声音，而是空间与规则本身被强行“弯曲”的怪异感觉袭来！万识殿外的虚空，那片原本因屏障消失而显露出的、冰冷漆黑的观测站内部景象，开始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剧烈扭曲、晃动！

紧接着，在四人震骇的目光中，那扭曲的虚空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撕开了一道横贯视野的、巨大的“裂口”！裂口之后，并非更多的星辰或废墟，而是一片无法用任何颜色来形容的、不断流动、变幻的黑暗！

那黑暗，并非虚无，而是充满了某种“活性”的、令人作呕的“存在”。它仿佛是所有已知负面概念的集合体——熵增的极致、秩序的崩塌、信息的湮灭、存在的终结……无数难以名状的、扭曲的阴影与符号在那片黑暗中沉浮、嘶嚎，却又诡异地遵循着某种冰冷的、绝对的逻辑。

而在那片黑暗的最深处，一个更加深邃、更加无法理解的“点”缓缓浮现。它没有大小，没有形状，却仿佛是整个黑暗区域的心脏，是所有终结意念的源头。仅仅是“看”到那个“点”，陆清玄的道心就传来一阵剧烈的、仿佛要被彻底“格式化”的刺痛！

那就是“收割者”主力意识的……显化？！或者说，是其在当前维度的一个“投影”？

没有交流，没有警告。

就在那黑暗裂口与核心“点”出现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能量与物质层面的攻击，已然降临！

那不是光束，不是冲击波，而是一种……规则的改写！

以那黑暗裂口为中心，一种名为“存在无效”的绝对规则，如同瘟疫般向着万识殿蔓延而来！其所过之处，空间结构失去意义，能量流动归于死寂，连信息本身都开始“褪色”、消散！仿佛有一块无形的、巨大的“橡皮擦”，正在将现实一点点地“擦除”！

这才是真正的“收割”！不是毁灭，而是……抹除！将目标从宇宙的“记录”中彻底删除！

“挡住它！”陆清玄咆哮，将初步外显的“混沌道域”催发到极致，丈许方圆的混沌光晕猛地扩张到三丈，如同倔强的礁石，迎向那席卷而来的“无效化”浪潮！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道域光晕与“无效化”规则接触的瞬间，发出了刺耳的、规则层面激烈冲突的嘶鸣！陆清玄浑身剧震，道域光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消融！他感觉自己的“道”，自己存在的“概念”，都在被那股力量强行否定、瓦解！

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他的道域再玄妙，也只是一个初生的、微观世界的雏形，如何能与这代表宇宙一部分底层规则的“机制”正面抗衡？

晴川、露娜、墨也拼尽全力，将新获得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注入道域，试图帮助陆清玄稳定局面。晴川的生机之力试图在“无效化”的荒漠中点燃绿洲，露娜的信息屏障试图加固存在的“定义”，墨的阴影试图在规则的夹缝中寻找漏洞……

但一切都是徒劳。他们的力量在这浩瀚的规则改写面前，如同投入大海的沙粒。

道域的范围在急速缩小，从三丈到一丈，再到仅能勉强覆盖四人周身！

陆清玄的脸色变得金纸一般，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道心传来碎裂般的剧痛！

晴川三人的气息也飞速萎靡，意识在“存在被否定”的恐怖体验中逐渐模糊……

绝望，如同冰冷的深渊，要将他们彻底吞噬。

难道……一切就要结束在这里了吗？

就在陆清玄的道域即将彻底崩溃，四人的意识即将被那“无效化”规则彻底抹去的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那一直沉默悬浮的万识殿核心——巨大的混沌晶体，仿佛被外界的终极威胁与内部“火种”的危机彻底激活，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检测到‘起源火种’及‘潜在超脱变量’面临……存在性危机……】

【最高守护协议……强制激活！】

【启动……‘终极共鸣’！！！】

古老而浩大的意念，不再是之前的平静，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仿佛要燃尽一切的悲壮，响彻整个万识殿！

嗡——！！！！

巨大的混沌核心不再仅仅是散发光辉，其本身开始如同心脏般剧烈搏动！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的、蕴含着无数文明信息与规则碎片的浩瀚光柱，猛地从中迸发，冲天而起，悍然撞向了那席卷而来的“无效化”规则！

不仅仅是核心！万识殿内，那无数漂浮的、代表着不同文明的“火种”，仿佛受到了召唤，齐齐发出了自己最本源的光芒！亿万道色彩各异、属性不同的文明辉光，如同百川归海，汇入那道由核心发出的浩瀚光柱之中！

数学文明的理性之光，艺术文明的感性之华，机械文明的秩序之芒，生物文明的进化之辉，灵能文明的神秘之彩……所有文明的智慧、历史、精神、乃至其对“存在”的理解与执着，在这一刻，超越了形态与体系的差异，融为一股！不是为了对抗，而是为了……证明自身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这是文明的呐喊！这是“火种”在面对终极“收割”时，发出的最后、也是最灿烂的……共鸣！

终极共鸣——以所有保存的文明火种之力，共鸣出超越单个文明层次的、对“存在”本身的终极肯定与扞卫！

轰！！！！！！！

浩瀚的文明共鸣光柱，与那冰冷的“无效化”规则，在万识殿外的虚空中，发生了超越凡人理解的、概念层面的终极碰撞！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只有一片极致的、吞噬一切感官的……白。

以及，在那纯粹的白光中，隐约传来的，仿佛无数个世界、无数个时代、无数个灵魂共同发出的、一声沉重而悠远的……叹息。

……

白光渐渐消散。

陆清玄四人瘫倒在万识殿内，意识近乎涣散，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他们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存在”。

他们挣扎着看向外界。

那道横贯虚空的黑暗裂口，依旧存在。那核心的“点”，依旧冰冷。

但，那恐怖的、“无效化”一切的规则浪潮……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在万识殿外围，一道由无数文明辉光交织而成的、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的七彩光膜，顽强地矗立着，将整个万识殿笼罩在内。光膜之上，无数文明的符号与景象如同走马灯般流转、生灭，共同构筑了一道以“文明存在”本身为基石的……最终防线。

终极共鸣，成功了！它暂时抵挡住了“收割者”主力意识的第一次抹除攻击！

但代价是什么？

陆清玄的目光投向万识殿核心。那巨大的混沌晶体，此刻光芒黯淡了无数倍，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而周围那些漂浮的文明火种，许多都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更有少数几个本就弱小的火种，已然彻底熄灭……

为了挡下这一击，万识殿，这座“先驱者”留下的最后方舟，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而那黑暗裂口深处的“点”，在短暂的静默后，似乎……转动了一下。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不容置疑的意志，缓缓凝聚。

一次攻击被挡下，并不意味着结束。

恰恰相反，这仿佛激怒了那至高无上的“机制”。

真正的终局，似乎才刚刚拉开帷幕。

陆清玄擦去嘴角的血迹，在晴川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他看着那黯淡的核心，看着那些微弱却依旧在燃烧的火种，看着外界那再次开始凝聚恐怖波动的黑暗裂口。

道心之中，那枚“和谐种子”在经历了生死考验后，似乎与这万识殿，与这无数文明火种，产生了一丝更加深刻的联系。

他明白了。

模因入侵，从来不是单向的。

当“火种”的光芒足以刺痛“收割者”的眼睛时，

入侵，便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