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为什么身上……”
“会有‘方舟’的‘信标’印记?”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磨过生锈的金属,在这废弃设施死寂的空气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和隐隐的压迫感。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在昏暗闪烁的灯光下,牢牢锁定在苏晚右手手腕那道黯淡的闪电烙印上。
“方舟”?“信标”?
又一个完全陌生的词汇,带着与“界碑”、“星耀”、“黄泉”截然不同的语境,重重砸在苏晚疲惫而混乱的意识中。她强撑着虚弱到极点的身体和精神,迎上男人审视的目光,大脑在剧痛和眩晕中飞速运转。
这里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世界。空气中弥漫的腐朽与微弱的电离气味,男人身上那股浓烈的、混合着硝烟、尘土与血腥的战场气息,以及这处明显废弃已久、带着某种工业破败感的地下设施……一切都指向一个陌生的、似乎并不友好的环境。
不能暴露底细,尤其是灵魂受损和石门相关的信息。但对方显然认识这个烙印,并且称之为“方舟的信标”。
“我……不知道什么是‘方舟’。”苏晚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真实的虚弱和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她轻轻抬起手腕,露出那道烙印,“这个印记,从小就有。我醒来……就在附近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选择了一个最简洁、也最难以证伪的说法——失忆。将问题抛回给对方,同时试探信息。
男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在苏晚苍白虚弱、不似作伪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扫过她身上那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沾满尘土却依旧能看出质料不错的便服。显然,她的状态和来历都透着诡异。
“失忆?”男人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是信还是不信。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话锋一转,带着一种冰冷的务实,“这里是7号废墟,距离最近的‘方舟’庇护所也有两百公里。辐射尘暴季节快到了,独自留在这里,等于自杀。”
7号废墟?辐射尘暴?庇护所?
这些词语进一步印证了苏晚的猜测——这是一个经历过某种浩劫的、类似废土的世界。
“你……”苏晚看着他那一身标准的作战装备,“是‘方舟’的人?”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算是默认。他走上前几步,在距离苏晚几米远的地方停下,保持着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安全距离,从腰后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带着屏幕的简陋仪器,对着苏晚手腕上的烙印扫描了一下。
仪器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些快速滚动的、苏晚看不懂的数据和符号,最后定格在一个不断闪烁的红色警告标志上。
“信标信号微弱,能量水平极低,伴有异常干扰波纹。”男人看着屏幕,低声自语,随即抬眼看向苏晚,眼神更加锐利,“你的信标处于非正常状态,像是……被强行抽取过能量,或者遭受过严重冲击。”
他收起仪器,语气不容置疑:“不管你是谁,从哪里来。带着异常信标在废墟区域活动,本身就是极大的风险。我必须带你回最近的哨站进行检查和隔离。”
检查和隔离?
苏晚的心沉了下去。以她现在的状态,一旦被控制,生死难料。而且,她灵魂深处还潜藏着石门留下的冰冷侵蚀,万一被检测出来,天知道会被当成什么。
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抗的意图。现在的她,连站起来都困难,反抗毫无意义。
“好。”她顺从地点了点头,甚至试图配合地撑起身体,但手臂一软,又跌坐回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这倒不全是伪装,灵魂的创伤和身体的虚弱是实实在在的。
男人看着她这副模样,沉默了片刻。他显然不是那种富有同情心的人,但带着一个完全失去行动力的累赘穿越危险的废墟,无疑会大大增加风险和耗时。
他走上前,没有搀扶,而是从身后的战术背包里取出一个金属水壶和一小块用锡纸包裹着的、看起来像是高能量压缩食物的东西,扔到苏晚身边。
“补充点能量。十分钟后出发。”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别耍花样。”
说完,他转身走到不远处一个相对稳固的金属框架下,靠着墙壁坐下,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装备和武器,姿态放松却时刻保持着警觉,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
苏晚捡起水壶和食物。水是干净的,带着一丝淡淡的消毒剂味道。食物则坚硬难嚼,味道寡淡,但吞下去后,确实有一股微弱的热流在冰冷的身体里散开,缓解了些许眩晕感。
她小口地喝着水,吃着食物,借此机会更加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环境和这个男人。
设施内部空间巨大,到处是破损的机器和坍塌的结构,墙壁上那些模糊的涂鸦,隐约能看出是一些警告符号和早已失效的指示标识。空气流通很差,那股霉味和尘埃味挥之不去。
而那个男人……他检查武器和装备的动作流畅而精准,带着一种融入骨子里的熟练。他偶尔会抬头,目光扫视四周,尤其是几个可能的出入口方向,眼神锐利如刀。苏晚注意到,他左手小臂上有一道愈合不久、依旧显得狰狞的疤痕,看样子是被某种利爪或尖锐物体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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