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无边的冰冷,并非来自温度,而是源自灵魂深处,仿佛每一个意识碎片都被浸泡在永恒的虚无之海中。
黑暗。
绝对的黑暗,吞噬了光线,吞噬了声音,吞噬了时间与空间的感知。
苏晚的意识,如同一叶在惊涛骇浪后侥幸残存的扁舟,在这片冰冷与黑暗的混沌中载沉载浮。没有身体的感觉,没有外界的反馈,只有灵魂核心处传来的、持续不断的、仿佛被亿万根冰针刺穿的剧痛,以及一种……奇异的剥离感。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件被打碎了、又被勉强粘合起来的瓷器,裂纹遍布,随时可能再次彻底崩解。但与此同时,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冰冷、带着某种非人特质的东西,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她的灵魂裂纹之中,试图与她融为一体。
是那道阴影触须留下的侵蚀?还是强行连接“石门意识”后残留的信息污染?
【系统748……启动……状态扫描……】她用尽残存的精神力,在意识深处发出微弱的呼唤。
没有回应。
只有一片死寂。
仿佛系统也在这毁灭性的冲击中陷入了沉寂,或者……被某种更高层级的力量隔绝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感攫住了她。穿越多个世界,历经生死,系统是她唯一的锚点和后盾。而现在,连这最后的依靠似乎也消失了。
就在绝望如同潮水般即将将她这叶扁舟彻底淹没时——
……坐标……破碎……
一个模糊的、断断续续的、仿佛由无数杂乱电磁波拼凑而成的意念,突兀地直接出现在她的意识里。那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的概念传递。
……载体……不稳定……
……链接……请求……重连……
是那个“石门意识”?它竟然追到了这里?!这个鬼地方是哪里?!
苏晚强忍着灵魂被异物侵扰的剧痛和恶心感,集中起所有涣散的意识,试图发出抗拒的意念:滚……开……
……拒绝……无效……
那杂乱的意念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冰冷和执着。
……协议……高于个体……
……修复……坐标……完成……链接……
紧接着,一股更加清晰、但也更加狂暴混乱的信息流,强行涌入苏晚的意识!不再是之前那种包罗万象的古老知识,而是更加具体、更加聚焦的碎片——
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由纯粹能量和数据构成的网络!无数光点在网络中闪烁、流动,每一个光点,似乎都代表着一个……世界?或者一个维度?
而她和谢厌手腕上的闪电烙印,在这个庞大的网络中,如同两个极其微小的、但闪烁着特定频率的信标!只是她这个“信标”的光芒极其黯淡,并且布满了裂痕,而谢厌的那个,则相对明亮,但频率紊乱,充满了杂波。
……检测到备用坐标……信号微弱……存在干扰……
……优先修复主坐标……能量汲取……开始……
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从缠绕在她灵魂裂纹中的那股冰冷异物上传来!它竟然在强行抽取她本就濒临枯竭的灵魂能量,试图用来“修复”她这个“破碎的坐标”!
“呃啊——!”
意识层面发出了无声的惨嚎。这种感觉,比灵魂撕裂更加痛苦,仿佛生命的本源正在被一点点抽干、碾碎,用于填补一个她根本不理解、也不想要的“使命”!
不能让它得逞!
如果被彻底“修复”,成为那个什么“稳定坐标”,她会变成什么?一个失去自我、只为连接某个未知存在或维度的工具?一个永恒的信标?
强烈的求生欲和不屈的意志,如同最后燃烧的火焰,在她即将熄灭的意识中爆发!
她不再试图驱散那股侵蚀的能量——那如同蚍蜉撼树。她开始反过来,用自己残存的精神力,去分析、去理解那股试图“修复”她的冰冷能量的结构和运作模式!
这是她作为天才心理侧写师和多次穿越者最核心的能力——在绝境中保持冷静,寻找规则的漏洞,利用对手的力量!
……修复进程……受阻……
……检测到未知抵抗模式……分析……
那冰冷的意念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它显然没有预料到,一个即将破碎的“坐标”,竟然还能进行如此复杂和逆向的思维活动。
就是现在!
苏晚捕捉到了这一丝极其短暂的停滞!她将自己分析出的、关于那冰冷能量结构中最脆弱的几个节点信息,连同自己最后一股不屈的意志,化作一枚精神意义上的“尖刺”,狠狠地朝着那几个节点“撞”了过去!
这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自我毁灭式的干扰!
……错误!
……修复能量回路……过载!
……强制中断……
缠绕在她灵魂裂纹中的冰冷能量猛地一滞,随即如同触电般剧烈震荡起来!那股强行抽取她灵魂能量的吸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能量失控带来的、更加剧烈的内部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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