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剌大军突袭猫儿庄!三日内不全面开市,则兵临大同!
宣府信使带来的噩耗,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将林锋然因北疆新策初显成效而升起的一丝暖意彻底浇灭。也先这头恶狼,果然毫无信用可言!所谓的“和谈”不过是缓兵之计,一旦试探出明军的虚实,立刻露出了狰狞的獠牙!猫儿庄若失,大同门户洞开,北疆局势将瞬间崩坏!
一股混杂着被戏耍的暴怒、边关危急的焦虑和巨大压力的寒意,让林锋然浑身冰凉。他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死死抓住御案边缘才稳住身形。
“猫儿庄守军情况如何?还能支撑多久?”林锋然的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嘶哑。
“回陛下!猫儿庄守将血战拒敌,但瓦剌骑兵众多,攻势凶猛,要塞多处破损,箭矢滚木将尽,恐……恐难支撑过明日!大同总兵已派兵增援,但路途受阻,恐缓不济急啊!”信使泣血禀报。
“废物!都是废物!”林锋然低吼一声,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必须立刻决策!是战?是和?
战?宣大防线新遭内乱,兵力疲惫,援军未至,仓促迎战,胜算几何?和?全面开放边市,无异于饮鸩止渴,资敌壮敌,国格何存?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峦压顶,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需要有人帮他分析,需要不同的视角,需要……那份独特的冷静和智慧。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西暖阁的方向。此刻,他无比渴望听到江雨桐的声音。
“备轿!去西暖阁!立刻!”林锋然几乎是吼着下令,完全顾不得什么国丧期间的禁忌和可能引发的流言蜚语。边关烽火已燃,江山社稷危在旦夕,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皇爷!三思啊!此刻宫门已闭,太后丧仪未毕,若……”舒良吓得魂飞魄散。
“闭嘴!再敢多言,朕砍了你!快去!”林锋然眼中布满血丝,状若疯魔。
舒良连滚爬爬地去准备。
夜色深沉,寒风凛冽。林锋然只带着舒良和几名绝对心腹侍卫,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快步穿过挂满白幡、气氛肃杀的宫道,直奔西暖阁。值守的护卫见皇帝深夜突然驾临,形容骇人,吓得跪地不敢抬头。
林锋然挥手让他们退远,独自走到阁门前,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重重叩响了门扉。
门内静默片刻,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门开处,江雨桐站在门内,穿着一身素白孝服(为太后守制),外罩一件青色棉袍,手中拿着一卷书,显然还未歇息。看到门外站着的、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浑身散发着凛冽杀意和急切气息的林锋然,她明显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深深的忧虑。
“陛下?”她侧身让开。
林锋然一步跨入,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寒冷。他摘下斗篷,露出凌乱的发髻,直接走到桌边,将那份沾着血污的紧急军报抄本拍在桌上,声音因急切而嘶哑:“瓦剌偷袭猫儿庄!限期三日!全面开市!否则兵临大同!雨桐,你说,朕该如何决断?!”
江雨桐看着他近乎失控的样子,没有多问,立刻走到桌边,拿起军报抄本,迅速浏览起来。她的脸色随着阅读越来越苍白,但眼神却异常专注和冷静。看完后,她沉默片刻,抬起眼帘,目光清澈地看向林锋然。
“陛下,也先此举,意在讹诈,逼陛下就范。全面开市,绝不可行!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首先定下了基调。
“朕知道不能开!可猫儿庄危在旦夕!大同若失,北疆震动!难道要朕眼睁睁看着将士血战而亡,城池沦陷吗?!”林锋然焦躁地踱步。
“陛下稍安。”江雨桐缓声道,“猫儿庄虽险,然要塞险峻,守军血战,瓦剌急切难下。也先所谓三日之期,乃是攻心之计,欲乱陛下方寸。陛下当下之要,首在‘稳’与‘拖’二字。”
“如何稳?如何拖?”林锋然急问。
“稳军心,稳民心。”江雨桐走到墙边简易舆图前,指尖点向大同、宣府一线,“陛下可即刻明发上谕,嘉奖猫儿庄守军,擢升守将,重赏有功之士,并言明援军已在路上,激励士气!同时,严令大同、宣府紧闭城门,凭险固守,绝不出战,消耗瓦剌锐气。此乃‘稳’。”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拖’,陛下可双管齐下。一方面,派快马严词斥责也先背信弃义,破坏和谈,将其野心公之于众,占据道义高地;另一方面,可遣一能言善辩之臣,再赴瓦剌大营,假意谈判开市细节,在具体条款上反复纠缠,拖延时日。也先意在恫吓,非必欲立刻死战,见此情形,或会暂缓攻势,以待谈判结果。此乃‘拖’字诀。”
“那……若也先不受恫吓,执意攻城呢?”林锋然追问。
“那便战!”江雨桐目光一凛,语气斩钉截铁,“陛下已调兵遣将,援军不日即至。瓦剌劳师远征,利于速战,不利久持。只要我军坚守数日,待援军抵达,内外夹击,也先未必能讨得好去!届时,陛下再以战胜之威,重提和谈,方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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